今天会有用吗?”
楚墨言和明和一同站在大殿之外菩提树下。
此时楚墨言的脑海里都是昨夜童童可能会自杀的想法,惹得他眸底遮掩不住的痛色。
明和长睫微垂,眼帘下映出一片阴霾。
“楚施主莫急,万事皆有其缘由因果。”
明和平静无波的面庞上,染上些许淡然的笑意。
他缓缓抬眸,目光落在头顶巨大的菩提树上。
清风和日之下,些许落叶悄然无声,四处飘零。
“落叶归根,来时无口……”
“不如将一切,交由时间。”
楚墨言凝眉,心中若说没有几分恼怒是假的。
他现在只在乎他的童童到底能不能好,日后还会不会轻生。
根本没心情听他讲这些文绉绉的话。
不过,明和到底是对童童算得上和善之人,他也不愿与他发生口角,闹得不愉快,只能抿唇打量着他。
明和抬起手来,一片落叶竟缓缓落在他的掌心。
“施主这般着急也没用,贫僧只是普通人,不过孟施主就在大殿之中,只要还在楚施主身边,还愁没有康复的可能吗?”
楚墨言这么一听才微微放松些许,转而目光有些紧张地看向那紧闭的门。
明和见他如此,不由得垂下眸子,思量片刻,忽而开了口。
“楚施主也算得上有缘,贫僧送施主一句话吧,也算得上报答孟施主的恩情。”
楚墨言长睫微颤,抬眸看过去,心生疑惑。
只听明和看着他的目光染上些许悲悯,这让他心中难免升起一丝不悦。
他看起来,很值得他人同情吗?
罢了,童童还需要他救。
更何况,他能窥视未来,说的话也许有用。
想到这儿,楚墨言的态度也柔和了许多,只不过语气依旧冷硬:“大师但说无妨。”
明和抬手将手中的落叶摆在了他的面前,惹得楚墨言一愣。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楚墨言听着他没头没脑的一番话,又打量了一眼他递过来的树叶良久。
“呵……”
楚墨言忽而冷笑了一声,嘴角扯过一抹凛冽,连带着声音都冷了几分。
“大师的意思是,让我远离童童?”
什么叫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明和并没有应下,却也没有否认,只是眉目含笑的望着他,手中依旧举着那片菩提叶。
楚墨言周身散发着阴寒,无论他说什么,他都可以原谅他。
除了关于童童的事情。
孟羽童不可能离开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
“难道,楚施主忘记了昨晚或者更早之前发生的事情了吗?”
明和冷不丁开口,将楚墨言从即将爆发的情绪当中猛地拽了出来。
他怔愣地回望着明和依旧和煦的眸子。
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孟羽童最近这段时日,无论是自残还是自闭,还有昨夜她可能是自愿随绑匪离开的。
每一幕都在刺激着他的神经,不住地提醒着自己。
都是他害得她,到了现在的地步!
明和缓缓上前一步,将手中的菩提叶举得更高了些。
“万事无定律,贫僧的话还要看楚施主怎样解释。”
“但万变不离其宗,楚施主每走一步,还是小心为好。”
“莫要等到真的失去了,才后悔。”
楚墨言缓缓攥紧双拳,任由指尖刺进肉里。
他紧绷着下颚,死死地盯住眼前的菩提叶。
明和的话,一字一句地回荡在他的脑海。
良久,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僵硬地抬手捏住了那一片菩提叶。
明和似是满意地笑了笑,缩回了手,对着楚墨言双手合十轻轻一拜。
“阿弥陀佛,看来施主是听懂了。”
楚墨言并未言语,只是看着那菩提叶。
就在这时,身后的门忽而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他身子一僵,恍然间回头看过去,正对上孟羽童那双澄澈的双眸。
楚墨言连忙将叶子攥在手心,随即快步上前,仔细上下打量着孟羽童:“童童!怎么样?可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孟羽童只是就这样定定地望着他,楚墨言心中十分忐忑,却又不敢说话太大声,生怕吓到了她。
若是孟羽童真的治好了,她记起来那些自己伤害她的事情,她可还会原谅自己?
她还会留在他的身边吗?
她要是真的离开了自己,他该怎么办才好?
他一个人……还能活下去吗?
无数的猜想就像潘多拉魔盒,他不敢打开,却又忍不住想要打开。
楚墨言希望他的童童能治好,却又希望她一辈子都治不好。
就这样,和他安安静静地过一辈子。
孟羽童将他眸底的所有心思都尽收眼底,就在楚墨言几乎以为他的心快要跳出来的那一刻。
一双柔软娇嫩的小手忽然环住了他的腰肢。
孟羽童的脸颊轻轻贴在他的胸膛上,静静地聆听风声,树叶哗啦作响的声音……
以及,他沉重而又有力地心跳声。
这是他深爱自己的证明。
楚墨言仿佛雕塑一般僵硬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怀里娇小的人儿。
这是孟羽童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主动亲近自己。
他张了张嘴,却好像被棉花堵住了喉咙,愣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就在他忐忑不安,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才不会吓到童童的时候……
“回家。”
孟羽童清脆而又利落地声音,分明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却让楚墨言怔忡的松了一口气。
他的心里一股炙热澄澈的暖流划过,刚刚心中无数的冷意在这一刻被驱散得无影无踪。
楚墨言双手有些颤抖,他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弧度。
“好,回家……”
“我们回家。”
他试探性地握住孟羽童娇软的手掌,将她的手攥在掌心,却又不敢用力。
就是这般的小心翼翼,才让孟羽童起了恻隐之心。
明和轻叹了一口气,看着二人缓步离开的背影。
忽而只见孟羽童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她张了张嘴,分明这个距离明和听不清,却从口型也能看得出来,她说的是……
谢谢。
果然,她都听见了。
孟羽童转回头,目视前方看着脚下的路。
她知道,明和这般做,是希望楚墨言能够远离自己,不被她的生死劫波及。
但他应该也知道,事事皆有因果轮回。
并不是他告诫,一切便不会发生。
更何况……
孟羽童侧目看着那只小心翼翼牵着自己的大手,温暖而又炙热的掌心即便噙的都是汗水,却依旧不肯放开自己。
她又怎么会放弃这样的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