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除了不时听到野兽的嚎叫,再没有遇到其他意外情况。
清晨,昏暗的天际微微露白,这是丛林一天中最为安静的时刻。
临时营地中,篝火还未熄灭,袅袅青烟随着微风轻轻飘荡。
吊床的位置空着,咪雅又不知去了哪里。
木板床上,酣睡中的商周不自觉地翻了个身。
就在这安静的时刻,忽然,一声突兀的巨响传来!
轰隆——
伴随着地动山摇,犹如滚滚炸雷响彻四方。
翻身的商周顿时被惊得从木板床上摔落地面。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打雷了!?”
商周惊慌失措地爬起来,赤着脚跑到空地上。
轰隆——
又是一连串的轰鸣,商周感觉整个山头都在脚下颤抖。
“不是打雷,这是,地震了!?”
震颤越来越强,整个营地都在晃动。
商周汗毛直竖,就像天灾来临前的小动物,在大自然的伟力下瑟瑟发抖。
“对了,咪雅呢!?”
压下心头的不安,商周抬头一看,吊床上空空如也:“该不会又去打猎了吧?”
商周神色忧虑,深吸一口气,用念力将床下的鞋子召回,一边竖起耳朵倾听四方的动静。
“这个方向……”
从连绵的巨响中,商周辨认出声音的来源:“是那座丘陵?”
商周很快意识到什么,急忙忙穿上鞋子,在剧烈地震颤中连滚带爬地向外跑去。
山,崩了,崩得那么突然,没有一点征兆。
悬崖边,背着弓箭的咪雅一动不动,静静注视着眼前震撼人心的一幕。
丛林在沸腾,无数鸟兽惊飞奔逃,裸露的山体裂开一条条伤口一样难看的缝隙。
大树倾倒、土石飞崩,整座丘陵就像海滩上解体的沙堡,一切都在无可阻挡地崩塌陷落。
隆隆的闷响在地底回荡,仿佛远古巨兽在咆哮,一声声仿若战鼓重重擂在人的胸膛!
“咪雅,原来你在这啊!”
商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对面的巢穴要崩了吗?”
咪雅没有回头,仍然注视着丘陵方向:“已经崩了。”
“崩了?这么快!”
商周迅速跑上前,一眼就看到解体崩陷后的丘陵。
原本低矮的山体越发局促,被挖空的山腹支撑不了上方的巨大重量,就像一座爆破中的危楼,在外力的作用下全面垮塌。
丘陵范围一片狼藉,绿色的植被点缀在黑褐色的泥土之中,岩石翻滚的轨迹清晰可见。
震动还没有平息,有的地方偶尔还会突然塌陷,一些来不及逃跑的动物在烂泥中徒劳挣扎着,然后被埋没于浮土之下。
那里,已经成了一座巨大的坟场,里面埋葬了无数罪恶,也殃及了许多无辜。
“这一觉睡的,感觉错过了好几个亿啊!”
商周一眨不眨地望着丘陵方向,那里差不多已经尘埃落定:“这么重要的时刻,你怎么不叫醒我呢……”
“……”咪雅没有回答,因为她知道商周需要的并不是一个解释。
此时的她,正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对方的侧脸,似乎认为从他的脸上能看到比山崩还要壮观的绝景。
“如何?凭一己之力改变世界的感觉。”
咪雅的嘴角弯起一道柔和的弧度,但却无人察觉。
“感觉?”商周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能有什么感觉,一个小山包而已,哪能和世界相比较……”
“是吗?”那一刻,咪雅似乎读懂了商周的想法。
她从对方复杂的神色中看到了大仇得报的满足与快意,也看到了殃及无辜的愧疚和不安,还有对自己所作所为的懊恼和厌弃……
走过许多地方,也见过许多人,咪雅还从来没有在一个人的脸上,同时看到如此丰富的表情。
就连皇家剧团里最出色的演员,也无法演绎这种复杂的情绪变化。
“剿灭巢穴后,这里大概能平静很长一段时间了。”
咪雅轻声说道:“商路没有障碍,相信很快能热闹起来。”
“希望如此吧。”商周随口附和,任务完成与否,在他看来,没有任何意义。
此刻的心里什么滋味,也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
收回目光,注视着身旁的人儿,精致的脸庞映着晨光,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话说……”目光一触即收,商周露出一抹笑容:“我有点饿了呢。”
“你这家伙,怎么总是这样不着调。”
咪雅瞪了他一眼:“这种场合也能想到吃饭!”
“一日之计在于吃嘛。”
商周笑嘻嘻地说道:“不吃不足以平民愤,趁着现在能吃,我想多吃一点……”
“休想骗我,之前教的明明是一日之计在于晨,我记得清清楚楚!”
咪雅可没那么好糊弄:“再编这些歪理骗人,小心我把你绑起来饿上三天!”
“切,忽悠失败了吗?”商周一脸惋惜地嘀咕着。
“你的早饭没了。”咪雅的耳朵很灵,更何况近在咫尺。
“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小的这一回吧!”商周立马认怂。
“下次还敢不敢贫嘴了?”咪雅依然冷着脸。
“不敢,不敢了!”商周弯腰作揖,陪笑道:“为了表示歉意,小的给您讲个笑话如何?”
“什么笑话?”咪雅狐疑地望着他。
“这个笑话可好笑了,从初中到现在,我就指着这个笑话活着了!”
商周一脸自信,见她上钩,立马得瑟起来:“怎么样,期待吧?期待你就求我啊,你不求我,我怎么好意思开口往下说。”
咪雅扭头就走:“我回去了。”
“诶!?等等、等等,我还没开始说呢!”
商周急忙拉住她:“求、求求你了,听我把笑话说完你再走嘛!”
“有话快说,我还要做饭呢。”咪雅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
“好好好,我说,我说!”商周轻咳一声:“这个笑话很短,不过我可以保证你从来没听过,别看它短,但是绝对能让你笑掉大牙,啊,别走、别走啊!”
“快说!”咪雅的耐心已经被消磨到了极限。
“OK、OK,正经点!”
商周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脸上的表情:“这个笑话,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