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金浪

蒲玲随手将日历翻到六月,感叹一个月又匆匆而过。她来到“红帆”已整整两个月了。虽然母亲的情况仍不见好转,但忙碌的工作让她无暇再心事重重。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无论干什么都会立刻沉下去,用科研的态度把它研究透彻。

“蒲玲,金总叫你”木朵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办公室,脸上还挂着热恋中女人特有的红晕。

这是蒲玲到公司后第一次被金浪召见,虽然是情理之中,但还是令她有些慌张。金浪的办公室在四楼,但她并未马上上去,而是先去洗手间补了个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蒲玲又莫名其妙的与木朵对比起来。木朵的风格是美艳,如红玫瑰般的美艳,而自己的风格是素馨,如野菊花般的素馨。风格不同的两种女人,真是很难进行比较。

“到洗手间去补个妆需要这么长时间吗?”蒲玲刚一推门进去,金浪就目光炯炯地盯着她。被看透的蒲玲一下就涨红了脸。

“坐,才来两个月就业绩不凡,了不起,了不起啊!”金浪起身亲自为她倒了杯水。

“过得开心吗?”金浪继续用他那迷惑过无数女人的双眼盯着蒲玲。

“还好吧,只是感觉不像是在正规军里打仗呵。”

“哦?那你谈谈对我游击队的看法?”

蒲玲一下就被他逗笑了,调皮的本性再也掖不住了。

“经研究我发现,公司庞大的运转体系其实只有两个中心环节:一个是集团消费;另一个就是个人消费。集团消费的关键是在企业的分管领导和经办人;而个人消费的关键则是在我们自己的司机和导游。一个旅行社有没有大的利润主要看集团消费,而是否有投诉那就要取决于这导游和司机了。

“嗯,有道理。高智商就是不一样哈。”金浪将茶杯往蒲玲面前推了推。

他火辣辣的眼睛始终晕旋着蒲玲,使她白净的脸庞渐渐潮红起来。

“那你再深入一步研究一下。明天有一个四日游团到天沟,导游司机都不认识你,你以游客的身份去了解一下他们带团的情况。重点听听游客的反映。”金浪恰倒好处的收起了诱惑,不再理会蒲玲,埋头自顾自忙起其它事情。这让涉世未深的蒲玲有点不知所措。

“那我出去了?”蒲玲的语调里有种莫名的胆怯。金浪挥了挥手,连头都没抬。

从小到大,蒲玲只害怕过一个人,那就是自己的母亲,没想到这个有点玩世不恭的上司,一谈到正经事时却是那样令人害怕。为什么会害怕,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桀骜不驯的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害怕一个几乎是陌生人的男子,这让蒲玲非常困惑。

金浪越来越让蒲玲琢磨不透了。说他新潮吧,他管人的方式却似五六十年代的小学校长;说他落伍吧,公司的客户管理系统却是目前旅游界最先进的。另外,说他冷酷吧,他常又有关怀备至之时。说他温暖吧,他有时又冷漠得让人心寒。蒲玲尤其把握不准金浪对自己的态度。照理说他钦点了自己,应该对自己有所期待,但他却表现出毫不关心,甚至是不再想起。按照陈刚的故事推演,如此奇异地邂逅,紧接着就该有场急风暴雨般的恋情,可他却偏偏又掩旗息鼓,把已穿好盔甲准备抵抗的蒲玲给晾在一边,让她是既尴尬又扫兴。

回到办公室,心虚的蒲玲偷窥了一眼木朵,而此时木朵也正好在窥视她。

尽管红帆佳丽如云,但木朵自觉与其他人相比,自己的优势还是比较明显。毕竟有老夫人的宠爱和金夫人的默许。但不知为何,自从蒲玲到来后,她的自信便有了些动摇。从女人的角度来看,除了智商之外,她似乎并不觉得蒲玲有什么过人之处,但蒲玲的存在却始终困扰着她,让她常感心神不宁。

回到座位上,蒲玲反反复复回想着刚才在金浪办公室里的一切,莫名其妙揣度起金浪的心思来。

这些年,蒲玲虽然一直深居家中,但来自异性的关怀和引诱也时常会有发生。特别是和灰兔、陈刚他们出去聚会时,总会有俊男上前搭讪。当然,每次都被陈刚他们给英雄救美了。

蒲玲正值青春年华,她不是没想过为自己找一个家。可人海茫茫,她始终没遇到过一个有感觉的人。好在母亲不热衷,儿子无所谓,这事也就给耽误下来了。其实她心里明白,自己的缘分还没出现。

自从遇见金浪后,她的内心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金浪的身影时时浮现在她心里。他的倨傲,他的霸道,他的呆板,甚至他那高挑健壮的身材都深深吸引着蒲玲。但冰雪聪明的蒲玲明白,在感情方面,金浪绝不是个可以寄托终身的人。所以她一直回避着金浪,下定决心绝不在这佳丽如云的地方闹出后宫大战。

虽然如此,但玲蒲从金浪办公室出来后还是有些心事重重,甚至连杨霞和她说话都似听非听、似答非答的。

下班铃声一响,蒲玲连招呼都忘记了给杨霞打,急急忙忙就走出了办公室。明天要去天沟,今晚就得住进酒店,她得抓紧时间赶回家去收拾行李,再仔细观察观察母亲。突然要离家几天,她心里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刚出办公楼,木朵嘻嘻哈哈的打趣声就从远处传来。抬头望去,看见木朵站在一辆保时捷轿车面前,驾驶室里坐着金浪。只见他从车窗里递给木朵一个礼品袋似的东西。

“又给我卖护肤品,想要的东西你又不给人家买。”木朵撒娇的发着嗲声。

“是给你的吗?这是让你拿给老妈的。你顺便告诉夫人和妈一声,我今晚要晚点回去。”金浪看了看表,声音中有了明显的不悦。

“那……那你要去哪里呢?”木朵有些尴尬地问。

“你管我呢?我的行程需要你全部知道吗?”金浪忽然脸色大变,关上车窗,扔下木朵,绝尘而去。

一阵清风吹来,一种莫名的忧伤袭上心头。“我不能去想他,他和我不是可以交往的人。”刚才的情形,特别是木朵娇滴滴的声音,让蒲玲心情一下就变得沮丧起来。

她情绪低落得头也不想抬,心事重重的朝家里走去。

刚拐过常新大道,忽然一辆小车“吱”的一声停在了她的面前。只见轮胎青烟腾起,在地上留下几道黑黑的印迹。她抬头一看,是金浪的车挡在眼前。

“金总?”蒲玲有些不知所措。

“回家吗?送你一程。”金浪左手拿着香烟,右手懒懒地放在方向盘上。虽然缭绕的烟雾使蒲玲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隐约感觉他此刻的心情也极其不好。

“不,我想到同学家去坐坐。”蒲玲低着头不敢朝车里看。她知道,烟雾下的金浪正火辣辣地盯着自己。

“明天要进天沟,今天就必须去旅行社报到,还去什么同学家?马上回去拿行李,然后我送你去宾馆报到!”金浪忽然暴躁起来。

“我是你什么人?连我到同学家你都要管吗?”本来就情绪低落的蒲玲一下就被金浪的霸道给激怒了。

金浪一愣,蒲玲竟敢用这种态度冒犯自己,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他身边佳丽无数,敢和他瞪眼的女人还真没出现过。他猛的扔掉烟头,疾步下车想去拉住欲溜走的蒲玲。忽然,一个男子从蒲玲身后疾步跑来,他伸手夺过蒲玲的挎包拔腿就跑。

“啊!”蒲玲一声惊叫,金浪疾步追上去,将那人一把捉住。蒲玲也跑了过来,一把夺回了自己的包,忽然,那人抽出一把亮晃晃的匕首,恶狠狠的朝金浪刺去。蒲玲条件反射的用手一推,竟然将那人推出好几米远。

金浪吃惊的看了眼蒲玲,蒲玲也对自己忽然生出的洪荒之力感到有些吃惊。

没等他俩回过神来,那人又迅速翻身起来,捡起刀发疯般的向蒲玲扑去。金浪正准备挺身去保护蒲玲,只觉得一股气浪涌过,蒲玲竟然又将那人给推倒在地。这下他摔得可不轻,一股鲜血汨汨从头上流了出来。

这次金浪站的角度正好看见了蒲玲出手的一瞬,他似乎觉得蒲玲在推那人时,手并没触到对方的身体,他心里暗暗有些吃惊。

那人艰难地从地下爬起来,用布满血丝的眼睛恐惧的看了看蒲玲,忽然撒腿跑开。

“你是金刚吗?你很威猛吗?真刀真枪地还敢往上冲,你这个蠢女人!让你赶紧回家不听,这下不是出事了吗?”金浪一把捉住还想去追赶的蒲玲,将她上上下下检查了好几遍,见她没有受伤,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看着金浪焦急的眼神,蒲玲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暗暗吃惊自己竟然有那么大的爆发力。

金浪铁青着脸,将蒲玲拽进跑车,亲自为她系上保险带。就在他俯身过来的时候,他身上飘出一股用肥皂清洗后又在阳光下暴晒的衣物发出的独特香味。这种味道混杂着烟味形成了男人独有的味道,令蒲玲怦然心动。顿时,她的表情一阵慌乱。定定看着她的金浪瞬间捕捉到了这一切,一丝坏笑又偷偷挂在了他的唇边。

“劲很大哈,以后我若惹了你,不会也一股气浪把我给掀了吧?”金浪调侃道。

“嗨,这还不是给逼急了吗。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人的特异功能可能就是这样被激出来的吧。你想啊,我眼看着自己的老板被别人用刀砍,心里能不着急吗?”蒲玲急忙解释着,她与其说是在说服金浪,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其实她对自己刚才爆发出的蛮力也有些不安。

“嗯,为人很忠诚嘛,好员工啊!”金浪撇着嘴继续调侃道。

“那公司明年不会给我披红戴花吧?”蒲玲一想到那个情景,就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

“好哇,你居然敢嘲笑公司这么严肃的会议,看我不收拾你。”金浪轻轻一巴掌拍在蒲玲的头上,两人顿时哈哈笑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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