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雄飞脸色一沉,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哼!一个臭收旧货的,竟然还指点起古董来了?”
“老尹,告诉高速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你是谁!”
金雄飞往旁边一让,身后的“拍卖行鉴定专家”推推眼镜,站了上来。
“我是金辉拍卖行,一级古董鉴定师尹镇!”
“主要擅长书画类,玉石类的鉴定,有国家机关出具的资格证书。”
“这幅字,是我亲自鉴定的,无论是纸张,印色,装裱,印章,题跋,都毫无疑问地能证明,这幅字,是邓石如大师的真迹!“
“诸位请看……”
尹镇摇头晃脑,把那幅字捡起来,站在场中,侃侃而谈,说得天花乱坠,唾沫飞溅。
把周围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有钱,玩古董,未必就真的了解古董,这一行水太深了,没有个十年二十年的浸淫根本入不了行,最多懂一些皮毛。
整个炎夏,千万富翁亿万富翁有的是,不少人还在自己家里专门建了收藏古董用的房间,收藏琳琅满目,真放出来,还不是赝品占了七八成?
因此宾客们对古董的判断,多半是根据鉴定专家的介绍。
比如这位尹镇,能很让他们信服。
“看来这幅字,应该是真的了。”
“没错,金辉拍卖行,也是咱们炎夏数一数二的大拍卖行了,肯定不敢胡说八道。”
“这个收旧货的,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真实身份都已经被扒出来了,居然还敢说话。”
“害,苏大小姐肯定给了不少钱呗,为了钱,他能不给苏家说话吗?”
“是啊,社会底层人士,你还能要求他跟咱们一样会顾忌面子?这样的人,早就连脸都不要了。”
众说纷纭,但大多数都相信“拍卖行专业鉴定师”的话,对陈麟嗤之以鼻。
这些言语进到苏月耳朵里,让苏月更担心了。
陈麟本就不想来,是她硬拉过来的。
这个令她心神不宁的男人,对她原本就挺冷淡的,如今在苏家受了气,往后还不得恨死她?
苏月心中捏了把汗,紧张地看了眼陈麟,捏了捏他衣角,想说声对不起。
这一下却没有捏到,陈麟踏前一步,对正在侃侃而谈的尹镇说:“尹镇?真是人如其名,鉴定师做到你这个份上,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要是你,早就饮下鸩毒,羞愧自杀了。”
陈麟扫了眼金雄飞,淡淡地说:“如果没猜错的话,金辉拍卖行,应该也是你们金家的产业吧?”
“没错,的确是我金家的产业。土包子,现在知道自己是在班门弄斧了吧?知道丢人了吧?”
“不快点滚,难道还要等着大家啐出你去?”
金雄飞嚣张地看着陈麟,却换来了陈麟一声轻笑:“丢人?丢人的,是你们金家。”
“有这样信口胡言的鉴定师,想必今日以后,至少在场的诸位,是不敢拿着宝贝到你们那儿去做鉴定了。”
宾客们一个个面面相觑。
“嗯?他这话什么意思?”
“谁知道,蜜汁自信啊!”
“人家顶级鉴定师都出来了,他还敢嘚瑟,真就这么不要脸皮了?”
“可我看着这青年,器宇轩昂的,应该不是那种没脸没皮的人才对。”
“难道说,他还真有什么说道不成?”
“害,看热闹就听听呗,在场的人,哪个是好糊弄的……”
“对,且听听他怎么说吧。”
宾客们翘首以盼,等着陈麟说话。
可陈麟还没开口,苏建木迈步走到了陈麟跟前,恼怒地沉声说道:“年轻人,我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也没兴趣知道。”
“我只知道,今天宴请的宾客名单里,没有你这个人。今天是我苏家的大日子,我作为苏氏集团的董事长,请你马上离开。”
下逐客令了。
那天在苏家聊天的时候,苏月提起过自己的父亲是苏氏集团董事长。
陈麟心中还有长幼的概念,认为不好开口顶撞,便瞧了眼苏月,把这个麻烦给她摆平。
两人眼神交汇,陈麟自信的目光,立刻让苏月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信心大增。
苏月本就对安排的这段婚姻不满,直接跟父亲针锋相对:“爸,名单上虽然没有他的名字,但他是我请来的,也是苏家的客人,你没理由赶他走。”
苏建木紧皱眉头,扯着苏月到一旁小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识大体?这都什么时候了?苏家的脸面不要了?你找一个收旧货的来,已经够丢人的了!”
苏月一把甩开,对苏建木说:“我说过了,陈麟是我找来的鉴定师!”
“爸,请你相信你女儿的眼光,也相信我对爷爷的孝心,我从小跟爷爷长大,怎么会找个不懂行的人来糊弄他?”
“这紫金砚是真品!当天现场很多藏家要一千五百万的价格收购!我亲眼所见!”
“而且陈麟说金雄飞送的字是假的,那就肯定是假的!你都没听他说缘由,凭什么赶他走?”
苏月激动地说完,心口一起一伏的。
苏建木虽然是她爸,但她却鲜少感到父爱,最近安排了金雄飞和她之间的婚事,也早就把苏月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刚刚这几句,算是借着陈麟发泄了一番,这会心情舒畅极了。
苏建木为父为尊,尊严受到女儿的挑衅,不由恼怒,直想给她一巴掌。
但他抬起的手腕,被抓住了。
是苏天弘:“爸,别激动,现在已经够乱了,这时候你再打苏月,苏家可就真下不来台了。”
苏建木稍稍偏了下头,把手掌攥起来收了回去。
这时,苏老爷子适时开口:“这幅字是真是假,不能只听一家之言。我老头子最不迷信什么权威,只听道理,谁说的有道理,我就认谁。”
“年轻人,你说说吧,为什么只看一眼,就敢说这字是假的?”
苏老爷子笑呵呵地看着陈麟,他感觉陈麟不是无的放矢,倒真想瞧瞧他肚子里是不是真有东西。
陈麟冲苏老爷子轻轻点头,指着卷轴上的一处:“单这一处,这幅字就不可能是真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