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也不能说那么做了一点用处也没有。
治病这种事儿,具体问题具体对待,都很难说。
正是因为这一点,令他百口莫辩。
理论上他开的药是真的一点问题也没有啊!可是偏偏就是出了问题,让他无从否认。
他怎么也想不通,那妇人丈夫腿上的伤到底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原本他还准备捉林老大夫的错处,当众质问得他下不来台才好。谁想完全没有机会......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顾家医馆声誉更是一落千丈、雪上加霜。
原本还有些熟客有需要的话会上顾家医馆来的,毕竟顾家医馆也开设了这么多年了,即便因为顾少爷的事儿元气大伤,到底也还有几分根基。
熟客总是还有那么几个的。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可是,这妇人带着七大姑八大姨叔伯兄弟抬着丈夫上门这么一闹,顾家医馆就真的门可罗雀了。
就算再熟的顾客也不能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啊。
看诊拿药这种事儿是能开玩笑的吗?万一要是被顾家医馆治出什么问题来呢?
岂不是得不偿失?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顾家医馆没有一个顾客上门,医馆里冷冷清清的,呈现一派萧条。
原本雇佣的两个伙计眼见情形不妙,便辞职了。
第四天终于有人上门,但却不是来看诊拿药的,而是之前合作的供应商,来催尾款的。
陆陆续续,好几家有银钱往来的铺子都上门来催款。
这种时候根本不可能赖账,连推脱拖延都不能,否则更不知外头会传出什么好话来。
顾老爷只能将账了结,一下子支出了一大笔钱财。
医馆再坚持开了五六天,依然没有一个顾客上门。
两名坐馆大夫也在背地里偷偷的寻找别的出路。
毕竟他们总不能在顾家这一棵树上吊死啊。他们都是有医术的,不愁别处找不到饭碗。
眼看这般情形,顾老爷不得不忍痛关闭了医馆,将两位坐馆大夫和掌柜伙计全都遣散打发了。
顾夫人得知此事,气得胸口作痛,在府中大骂苏锦秦朗过分。
不用想她也知道,必定是他们把自己逼成了这样。
顾老爷得知了,厉声将她训斥了一通。若不是她自作主张不知死活企图算计人,顾家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顾家如今在房荫县里可谓是声名扫地,自己出门,但凡有认识自己的,即便笑着跟自己打招呼,也无不用异样的眼光偷偷的打量自己。
有的甚至半真半玩笑的打听医馆的事儿,顾老爷好心塞。
如今这状况,顾家还在房荫县城里住着显然就不合适了,顾老爷受不了那种异样眼光和背后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便决定带着家人到乡下的庄子里去先住上一年半载避避风声再说。
顾夫人不肯走,她表示要留在县城中,时不时的还能照顾照顾儿子。
若是一家子搬到乡下去了,一来她觉得这样更丢脸,好好的城里人转眼变成乡下人,她接受不了。
二来,还怎么照看儿子啊?
顾老爷无奈,只得告诉她真相:县衙那边不肯通融了,已经没法再照顾儿子了。
顾夫人当时就气得眼前发黑胸嗝作痛,这是要整死她的儿子啊!欺负人,太欺负人了!
顾夫人哪儿咽的下这口气,带人直奔县衙去找刑名师爷。
一言不合气极大闹,大骂刑名师爷收取了苏锦秦朗的好处,故意落顾家的面子,刁难她的儿子。
刑名师爷恼羞成怒不由大怒,命衙役直接将顾夫人及顾家下人打了出去,告诉看热闹的众人,顾家想要贿赂他给牢里的顾少爷大行方便之门,被他拒绝了,这便恼羞成怒上门闹事。
自己是奉公守法的好师爷,只按朝廷章程办事,那顾少爷罪有应得,就该带在监牢里好好的反省、改过自新,怎么能让顾家贿赂行方便?
这不是破坏国法吗?
目无法纪,简直岂有此理!
还想贿赂自己,更是罪加一等。
围观百姓们都哗然唏嘘起来,指指点点,纷纷指责顾夫人的不是。
广大百姓对于富贵有钱人家本来心里多少都存着几分难言的心态。平日里是羡慕,一旦有事就变成嫉妒,有机会光明正大的落井下石哪儿还用客气?
况且,你顾家仗着有几个臭钱就企图不遵律法,这本来就特别招人反感。
那顾家少爷自己丧心病狂做错了事,难道不应该受到教训吗?有几个臭钱就能为所欲为啦?县太爷判他坐牢是让他改过的,难道是让他进去享福的吗?
人家刑名师爷不肯收受贿赂通融,顾家人竟然如此嚣张打上门来闹,还口口声声牵扯人家苏娘子和秦朗......
顾夫人气得抓狂,张嘴就想说出之前刑名师爷还收受了顾家好处的事儿,刑名师爷目光阴森森的朝她盯了过来,冷冰冰道:“顾夫人还想说什么?嫌顾少爷在牢里过得太舒坦了是吗?”
顾夫人只觉一股冷意从脊梁骨上升起,又惊又怒又怕,欲将出口的话生生的又咽了下去。
这话里的威胁之意这么明显,她如何听不出来?
自己要是敢说出来,回头儿子就会倒霉......
顾夫人大哭。
顾老爷终于得到消息赶了来,气急败坏打了顾夫人一巴掌,喝命丫鬟婆子押着她上了马车,自己忙打躬作揖陪着笑脸想要跟刑名师爷解释。
刑名师爷哪里耐烦听?冷冷一笑,挥手责令他滚,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百姓们一阵叫好,觉得刑名师爷真是正直不阿、廉洁公正。
顾老爷心里叫苦,眼下这种情况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先回去,寻思着回头再来解释清楚。
不料,还不等他前来找刑名师爷做小伏低解释,刑名师爷那头已叫人给他传了话:离开房荫县地界,别在房荫县待着了!
顾老爷如遭雷击。
顾家的根就在房荫县啊,让他上哪儿去?
他一咬牙,将原本准备的重礼再加重了一倍,赶去拜访刑名师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