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纡尊降贵
周聿白敲开屈丛月的房门，并不客气的直接闯入。
屈丛月打了个哈欠，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嘿，你也不怕我这里有人啊？”
“男人还是女人？”
“废话，当然是女人。”
“你吗？”
轻蔑的眼神好像在暗示什么。
屈丛月一气，“瞧不起谁呢？不是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过夜。我那里有人。”
停顿一下，男人之间的无聊揶揄，“女人。”
屈丛月一怔，笑问，“还是上次带回来那个？你这地方可没带过异性回来，你突然开窍，我差点老泪纵横。”
周聿白凉凉瞥他一眼，“你可以闭嘴了。”
他径自到了冰箱跟前，打开，拿了一瓶易云，拧开，仰头喝了两口。
屈丛月靠近，皱眉，“你怎么身上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不是从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回来的吧？我可是有洁癖。”
“给我条毯子，我就在沙发上凑合一晚。”
屈丛月照做了，抱着一条毯子扔给他，“人就在你那里，你跑我这里睡沙发。聿白，你老实说，那方面没什么问题吧？”
周聿白毯子抖开，直接躺了下来，不予理会。
屈丛月轻笑一声，打算走人。
身后周聿白突然开口，“赵姐那里，约一下，明天下午碰个面。”
“不是，现在？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
周聿白无情拆穿，“你和别人聊骚不都这个点？”
“……”屈丛月磨磨牙，发现没法反驳。甩下一句，“我明早和她联系。”
隔天一早，还不到六点，时清清就醒了。
她看一眼身上的红点，已经很淡。
她睡不着了，一是这里的一切都让她心情没法平复，还有就是她还得回到学校，稍作调整，去咖啡店。
简单洗漱一下，时清清尽自己所能恢复原样，好像她从没来过一样。
她套上鞋，刚开门，突然就和人迎面碰上。
好在是脚步收的及时，要不然就撞进周聿白怀里了。
“周先生……早……”
“要走？”周聿白语气很淡的问。
时清清点头，“准备晚点再和周先生说一声，怕你还在睡。”
“我有晨练的习惯。”
“哦。”
“一直让我这样站着？”
时清清反应过来，才侧开身体。
周聿白从她身侧过去，伴着一阵冷香，若有似无的擦过自己的鼻尖。
周聿白走进去一段路，回头看时清清还站在那里，问，“今天有安排吗？”
“啊？没。”
“中午带你去见个人。”
“谁？”
“精益会计事务所知道吗？”
“当然。”时清清说，“那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事务所。听说进去的门槛特别高，虽然毕业季他们也会到我们学校招聘，但被录用的寥寥无几。周先生，怎么说起这个了？”
周聿白看她，“他们事务所在招实习生，如果你有兴趣……”
“我吗？”时清清先是意外，后是惶恐，“可我能力一般……恐怕会辜负周先生的好意。”
……又来了。
周聿白说，“我轻易不会拿人脉去做顺水人情。把你介绍过去，是因为绝对相信你的能力。”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如果你坚持妄自菲薄，那这个实习机会我视为你放弃。你自己考虑清楚。”
周聿白说完，就打算进入房间，换上运动装，去顶楼的健身房锻炼。
“我去。”时清清急切说道。
周聿白不易察觉的勾了一下唇角，说，“中午和她吃个饭，相当于一个非正式的面试。她如果没有通过，我也不会再多说什么。那边书房，你做一份简历，中午带上。书房有打印机，电脑开机密码0802。”
时清清听到这个密码瞬间愣了一下。或许是有别的含义吧。
她没说什么，点点头，“我这就去弄。”
周聿白便去换了衣服，等出来，见时清清已经坐在电脑跟前，一丝不苟的敲击键盘。
“早餐想吃什么？我锻炼完给你带回来。”
“我都可以。”
周聿白带上钥匙出门了。
等他回来，手上已经提了早餐。
时清清坐在沙发上安静的等待。
周聿白将早餐放下，招呼她去吃，自己则是先去洗了个澡。
一会儿出来，周聿白已经清爽的换了身衣服，身上还有一股沐浴乳的清香，里面含杂了薄荷的清凉感。
时清清已经把早餐吃完，垃圾袋系好，甚至怕有味道已经放在了门外，准备走的时候带出去。
餐桌被收拾的很干净，几乎看不出她坐在那里吃过早餐的痕迹。
周聿白坐在沙发上，抬手，“你的简历我看看。”
时清清恭敬的递了过去。
双手去递，过于正式。以至于周聿白原先伸出的是单手，又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双手接过来。
他看了看，余光看到时清清有些紧张的也在看他。
“不过是份简历，怎么还紧张了？”
时清清实话实说，“自己去制作的时候，发现真的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大二考证，年年奖学金，这已经可以拿得出手。”
“可精益是天花板的存在，这些太过平平。”
周聿白将简历递给她，说，“你这话倒也没错。简历只是让他们对你有个初步的认识。他们看中的还是能力。我觉得你有。”
他的语调平淡，甚至没有什么强调的意味。
可时清清听后，就是一种被人赞赏的欣慰和自豪。
只要能被周聿白肯定，就说明她真的是可以的。
离出发时间至少还有一小时左右。
周聿白看了一眼腕表，说，“我有些工作要处理，你在这随意。”
“好的，周先生。”
今天是星期天，其实没有什么工作要处理。只是觉得两个人这样相处，时清清会觉得尴尬。
所以周聿白进了书房，甚至还带上了门。至少这样，时清清会觉得自在一点。
时间差不多，周聿白从书房内出来。
时清清坐在沙发上，立刻看过来。
“要走了吗？”
“嗯。”
时清清起身，将帆布包跨在肩上。
敲门声响起，周聿白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屈丛月站在门口，挥了挥手，“怕你迟到，特意过来找你。”
周聿白没理会。
屈丛月已经走进来，看到了时清清，板正的伸出一只手挥了挥，“你好啊，美女怎么称呼？”
“你好，我叫时清清。”
“清清，很好的名字。自我介绍，我叫屈丛月，周聿白的铁哥们儿。他和我提起过你吗？”屈丛月走到跟前，伸出手。
周聿白在一边说，“他不是需要我提起的人，时清清，你不必理会他。”
屈丛月对时清清挑眉，“周聿白就是这么不近人情，但我很随和，交个朋友。”
时清清和他握了一下手。
周聿白开车，屈丛月非拉着时清清一起坐在后排，非要让周聿白当回司机。
“清清，你和聿白怎么认识的？他可不是轻易会托人办事的人。当然了，是因为他能力太强，通常也不需要托人办事儿。”
时清清抬眼看了一眼周聿白，他正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
“我是周家资助的学生。”
“哦，大学生啊。正是花样的年纪。”
时清清涉世未深，加上对屈丛月也不了解，自然听不出他的别有意味。
周聿白开着车，冷不丁的说，“下个月我准备拜访一下屈老爷子，正好和他聊一聊你的近况。”
“……”屈丛月赔笑，“我家老爷子潜心养生呢，你没事别去打扰他，白白惹人嫌。我要有什么状况，我自己和他说。就不麻烦聿白你还要传话。”
周聿白淡淡说，“并不麻烦。屈老爷子也算是我人生导师，与他多聊，受益匪浅。”
屈丛月暗自骂脏话，人生导师个锤子啊，每次见完他家老爷子，他都要被耳提面命三百回。谁有周聿白这个能耐啊，这个年纪把生意打理的这么好。再看看自家儿子，祖宗都得被气的从祖坟里爬出来。
“我看就不必了。一会儿见赵姐，我最近正好得了幅画，看她有没有兴趣。”
周聿白说，“你很有心。”
屈丛月哑巴吃黄连，帮忙约人，还得搭上一幅画，周聿白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只怪他交友不慎。不慎！
他们去的是一个半山腰的餐厅。
中式风格的装修。
环境十分僻静，周边被竹林包围，远远看过去，云山缭绕，风景绝佳。
他们进了一间茶室，见到了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看起来十分干练。
时清清已经有所了解，来的人是赵姐，精益会计事务所的合伙人之一。
“清清，这是赵姐。赵姐，这是时清清，XX大学大三的学生。”周聿白简单的作了介绍。
赵姐对时清清笑着点了个头。
时清清立刻弯腰打招呼，“你好赵姐。”
屈丛月率先说，“先坐着吧，站着多累，还以为什么正式会晤呢。”
“屈丛月，你倒是一点没变。哪有人五点多约人吃午饭的？”赵姐神色柔和了许多，没有了刚才的严肃。
屈丛月看一眼周聿白，说，“这不是怕你有安排吗？没打扰你休息吧？”
赵姐说，“要打扰也是打扰过了，你现在赔个罪？”
“一句话的事儿，赵姐要我怎么赔罪？”
“你们屈家的一些审计业务交给我们公司就行了。”
“好说好说。不过我家那是苍蝇腿，老周这里才是大肥肉。”
赵姐笑说，“周总他一丝不苟，财务从不外包，我想打入进去都费劲。”
赵姐和屈丛月闲聊的时候，周聿白已经开始取了茶壶在烧水。
他动作娴熟，可见在煮茶方面是有些造诣。
时清清几次抬手想帮忙，发现无处下手。
赵姐忙说，“还要周总亲自煮茶，今天我们算是有口福了。”
和屈丛月交换了一个眼神，已经大致知道这位时清清的分量，还要周聿白纡尊降贵。
赵姐看了一眼时清清，饶有兴致的问，“我们公司基本不招没有毕业的大学生。既然是周总和屈丛月引荐，可见小时你是有些过人之处。”
周聿白只在那整理茶具，并不搭话。
时清清从帆布包里拿出简历恭敬递给赵姐，“赵姐，这是我的简历。”
赵姐并不接，“对我而言，一个人的能力展现，绝不在这些纸里面。”
时清清有些尴尬，余光看到了周聿白，又重整旗鼓，“我知道不在。只是我们初次见面，我没有更好展现的方式。”
“茶好了。”周聿白先给赵姐递过去一杯，又给屈丛月递过去一杯。
屈丛月笑说，“老周亲自煮茶，我怎么也得多喝两杯。这是托了赵姐的福了。”
赵姐接了茶，颇有些拿人手短的意味，便说，“妹妹你也喝。”
时清清说，“我不大喝茶，那个味道有些不能适应。不过偶尔会炒茶，茶叶都是用舌尖直接尝。”
赵姐稍有些兴致，“妹妹家里卖茶叶的？”
时清清忙说，“没有。就是我们家后边山上就有一棵古茶树，孤零零的一株，也不算大，没有被政府专门看管，算成我家的。每年春季，我阿婆都会去采摘，然后自己炒。有些自己吃了，有些送人。”
送的只有周家。
在那边，茶叶不算什么稀罕物。大部分人也没有品茶的闲情逸致。对外，时清清家也只有周家可以相送。
赵姐好奇，“自己吃？”
时清清点头，“茶叶其实很好吃，没有泡过茶之后很干涩的苦。反而是一种清凉的苦，又和薄荷叶子不太一样。也会尝到一丝甘甜。我好像有些词穷，形容不出来。”
时清清赧然一笑，却一点也不矫揉造作。
“妹妹哪里人？”
“贵城山里面。”
“难怪。”
这份质朴就一点都不违和了。
赵姐喝了一口，说，“可惜了，没机会尝到那么好的味道。”
“明年是可以的。开春的话，我如果没有时间回去，可以让阿婆找人寄。不过寄过来就不算新鲜了，可能会影响口感。其实这煮茶的水，用山泉水是最好的。我不太懂，也是听家里那边的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