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玉彤带着孩子又换过了一间屋子,原来的那间又是要熏又是烧东西,诸葛玉彤守在孩子身边整整三天,见他没有异常,这才放心了一些。
锦竹院里却一刻不得安心,翠姨娘被关的那屋子里,双生兄弟已经出现了水疱脓肿,严重一些的哥哥齐季庭高烧再度,陷入了昏迷之中。
翠儿求着外面的婆子希望能将兄弟俩个人隔离开来,外面的婆子丝毫不理睬她,翠儿直得自己把屋子里的卧榻用屏风和帐子和罗帐隔了开来,把齐季品抱到了卧榻之上,被铺不够了她就不睡觉守着他们,幸亏诸葛玉欣没有短缺他们的吃食和药,翠儿一个人这么不眠不休地照顾着这两个孩子。
入夜,诸葛玉欣洗漱过后正准备睡觉,吹熄了灯刚刚上了床,后窗那忽然传来一阵响动,诸葛玉欣拉开帐子喊了一声,“谁?”后窗那又没了动静。
诸葛玉欣放下了罗帐没有躺下,那脚步声更近了一分,诸葛玉欣抓起被子斥道,“到底是谁,再不出声我喊人了。”
后窗那的声音顿了一顿,没再继续,黑漆漆地屋子里平添了一份诡异,安静的仅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良久空气里传来一声轻叹,诸葛玉欣本提着的心猛然一怔,高喊了一声,“来人呐!”
随着那一声叫喊响起,后窗那的声音转到了屏风后,“玉欣,是我。”
拉开罗帐的手颤了一下,守在门口的胭脂很快开门进来,看着诸葛玉欣披着头发坐在床沿,担心道,“小姐,怎么了?”
诸葛玉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屏风后,那声音犹在耳旁响起,她摇了摇头,“没事,你出去吧。”胭脂将点了来的灯吹熄,关上门退了出去。
诸葛玉欣紧张地看着那屏风后,好像要看穿那一道厚木,看到背后藏着的人,包括那一声让她无比熟悉的叫喊声。
诸葛玉欣更怕一开口,就什么都成了泡影,只不过是自己听错了罢了。
半响,她试探地喊了一声,“阿夜?”
屏风一动,隔了一会,一个身着黑衣的人走了出来,隔着半边的罗帐,诸葛玉欣愣愣地望着那个身影朝着自己走过来,眼底涌起一抹湿润,迷了双眼。
君清夜看着三年不见的人,从少女一下嫁为人妇,可笑的是,她那第一缕新婚夜的头发不是他为她盘上去的,而自己,却要这个女人为自己牺牲了这么多。
“你怎么回来了,有没有人跟着你的?”不等诸葛玉欣想其他,看到他一身黑衣地出现在南阳侯府,担心起他的安危来。
“没人跟着,到了北厥之后我逃了,受了伤被救之后就脱离了他们的视线。”
诸葛玉欣忽然意识到只穿了睡衣,起身捞起一旁架子上的衣服披着,背对着他一颗心猛跳不息。
“既然逃脱了,还回来做什么。”黑暗中诸葛玉欣背对着他望着门口,如今她已经嫁人了,生了孩子,再相见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知道他还好好地活着,她也就放心了。
“在北厥边境逃脱的那天,我中了箭伤,也许是老天还不忍心让我死,昏迷之后竟然被人所救,回到北厥之后我就一直想着要回来找你,玉欣,你在这里过的一点都不快快乐,你跟着我走,好不好。”
诸葛玉欣心中一颤,他说的轻描淡写的逃脱,其中的凶险程度她也清楚,父亲派过去押送的人本来就没打算要留他性命,一旦她这边成了亲,为了断绝她的念想,父亲一定会下杀手。
“阿夜,我走不了了,我已经为他生了三个孩子,我不是以前的诸葛玉欣了。”诸葛玉欣忍着没有回头,喃喃道,“既然活下来了,那你就好好地活着,京城太危险,你再也不要来了。”
屋内再度陷入了沉寂,君清夜看着她瘦削的背影,即便是她老了,生过几个孩子,在他的眼中,一直是当初那个伸手扶他起来的玉欣,会偷偷拿东西给他吃的玉欣,还有,为了让他活下去,甘愿嫁入南阳侯府的玉欣。
试问这样的女子,他君清夜有什么资格嫌弃,又有什么理由不去记着她。
一双手轻轻地拉着她转过身来,君清夜低头看着她眼底的泪花,心疼地伸手拭去,“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还是我心中的玉欣,我会带着你离开南阳侯府,你若是舍不得那几个孩子,就都带走。”
诸葛玉欣的眼泪掉地更加的汹涌,她看着那张熟悉无比的脸,却没了去触碰的勇气,颤抖地声音泄露了她的慌张,“不行的,阿夜,你回去吧,既然已经回到了北厥,你可以有更好的生活的,父亲一旦知道你回来了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君清夜抹去她落下的眼泪,眼底是化不开的情深,“若是你不在,再好的生活对于我来说,也是空的。”
一场疫病一直持续到了四月底,天气渐渐地开始热了,可街上丝毫没有热闹的气氛,四月底的最后一天,太子府传出消息,太子妃病死,隔天五月初,南阳侯府中,翠姨娘被关的那屋子内,双生子中的哥哥,齐季庭病死。
莹绣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怔了怔,要走的还是躲不过那命运,就算是齐季庭没有在她身边被人害死,也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疫病夺走了生命。
抱琴以为她听了这消息心中难受,差奶娘抱着壮壮过来吸引莹绣的注意力,养的十分喜人的壮壮扭着胖嘟嘟地身子在莹绣怀里拱着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小胖手左边一抓,扯住了莹绣衣领下的扣子往下大力扯着,口中啊啊了两声表达不满。
莹绣赶紧把他抱了起来,壮壮揪着她的衣服不肯松手,小嘴一裂俨然就是要哭给你看的架势,莹绣拿过一旁的布老虎到他面前,这才转移了注意力。
而锦竹院中,齐季庭如何下葬的问题成了翠儿唯一和诸葛玉欣恳请的事情,诸葛玉欣站在那小屋外,听着里面翠儿的哭求声,眼底闪过一抹不忍,她不爱齐颢晟,对于他那一段在她看来伤人伤己的动人爱情,唯一同情的就是那两个无辜的孩子。
“夫人,翠儿求求您,让这个孩子葬去他娘身边。”翠儿连少爷都不敢称呼,双生子在侯府就是个不明不白的身份,时时刻刻提醒着这是世子爷的污点,从搬进来到此,齐颢晟只来看过一次,就算是其中一个孩子病死了,齐颢晟依旧无动于衷,翠儿为小姐不值,就算是留在O坊也好过这么死去。
“你们是南阳侯府的人,你是世子的姨娘,这孩子不能葬到外面。”诸葛玉欣吩咐婆子进去要把孩子带出来。
“夫人,夫人,翠儿求您了,这孩子在南阳侯府本就是无名无份,就算是葬了也不能入齐家的坟,与其乱葬了不如让他跟着他娘葬在一块,也好让小姐有个伴,他才这么小,夫人,翠儿求求你了。”门一打开翠儿就抱着裹着齐季庭的席子跪在地上向着诸葛玉欣磕头,这样带出去就是乱葬一通,届时连尸首都难寻。
两个婆子拉了两次都没把翠儿拉开,见世子夫人没有开口,两个人也不敢用强,多日来关在屋子里已经让翠儿面色苍白地与常人有异,可眼底的那一抹坚定是怎么都抹不去,这两个孩子的去留是她唯一留在这里的理由,无论无何她都不能让小姐的孩子和别的下人一样随便葬掉。
“你要知道,若是葬在你家小姐旁边,将来就再也没有入齐家的可能性了。”比起诸葛玉彤生下的孩子,诸葛玉欣实则更喜欢这一对双生子,两个孩子都很伶俐可爱,翠姨娘教的很好,尤其是那哥哥,还十分的聪明,只是这样的出身**了他们的所有。
“翠儿只希望他们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求夫人成全。”翠儿一听诸葛玉欣这是松口了,跪在地上磕着头,如今这院子中,求世子不如求世子夫人。
“若是你执意如此,烧了之后你就把那骨灰带过去和你们小姐葬一起吧,来人,把翠姨娘他们送到隔壁屋子,这个屋子里的东西统统都烧了,还有,翠姨娘你们也换一身衣服,换下的衣物一并烧毁。”诸葛玉欣为不可见地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屋子,换过衣服准备去太子府奔丧。
太子府中半年连着两次丧事,本来身子就不太好的太子,连续这样的打击,人显得更加的憔悴了,整个太子府白布悬挂,太子妃留下的两个嫡子,嫡长子才八岁,幼子才两岁。
小小的身影跪在灵堂外,身旁是不离身的奶娘,太子府中侧妃两个,大大小小的妾侍也有不少,其中大都身份良家,除了嫡长子之外,太子殿下另外还有庶子两个,庶女一个。
诸葛玉欣看着那两个一下子没了娘亲的孩子,今后这太子府的日子有多艰难,可想而知,伤心的人伤心着,筹谋地人却一刻都不会停止,太子妃一死,太子妃的娘家就要求太子娶太子妃的族妹作为续弦,来照顾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太子妃的父亲秦国公甚至去求了皇帝,看在两个孩子年幼的份上,让秦家的人进门照顾他们。
秦国公因为当初皇位之争时候替如今的皇帝挡箭至今瘸了一条腿,这份恩情也是当朝许多官员所不能及的,按理说两位侧妃的身份也不差,其中一位侧妃还连生了两个孩子,皇帝和皇太后商量之后,答应了秦国公的要求,从秦家挑选了一个贤淑良德的女子给太子做继室。
太子并没有反对从秦家选一个,他和太子妃伉俪情深,并不是别人一朝一夕能够更改的,三个孩子更是他们两个人心中的宝贝,从秦家选一个回来,能够更好地为他们照顾两个孩子。
秦家说是照顾那两个孩子,若是太子将来继位,这皇后之位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保住两个嫡子固然重要,只有秦家的人继续做太子妃,这继承人的事情,再生还是会有的。
明白的人早就看明白的,不明白的人还试图更改太子的想法,诸葛玉欣看着那两个孩子跪在那哭地伤心,一阵酸涩,若是有一天她不在了,齐颢晟肯定不会用心对待她的三个孩子,她怎么能够让她的三个孩子受人欺负呢。
脑海中响起君清夜离开前的话,诸葛玉欣叹了一口气,世子夫人的位置,她真的不稀罕,包括那侯夫人的位置,她更羡慕二弟和二弟妹能够搬出去,这个侯府中,清醒的还剩下几个。
太子妃出殡之后,太子大病了一场,急坏了宫中的皇太后,太子是长子,并非皇后所出,母妃死的早,太子一直是养在皇太后身边的,如今太子这一病倒,朝中那些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最大的理由就是要当一个好皇帝,首先要有一个好身体,太子的身子实在不能胜任。
皇上盛怒,将那些造谣的官员统统降级,关的关,驱的驱,以示惩戒。
可那也样的方式也抵不住人心地涌动,蛮族那终于传来了讯息,蛮族的族长派遣了使者过来参加七皇子的大婚,年初至今阴郁的京城,终于因为七皇子的婚事和定王那迟来的迎娶侧妃得以重见阳光。
七皇子娶亲,封号同下,赐府邸,封王为成王,这是皇子中第一位迎娶蛮族郡主的,前来贺喜的蛮族使者给小郡主带来的嫁妆也不容小觑,皇帝把它看成是两国交好的一段佳话,更是从宫中赐下不少东西,希望借此能让泸州安定一些,不再战事纷争,还百姓安定生活。
这场疫病一去,喜事过后,时入六月,南阳侯府也**即。
作者有话要说:江浙地区接连下雨,真是悲催,下雨天路上拦的士都不容易~~~~o(s□t)o</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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