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么想着,韩氏跨进了院子的门槛。
目光所及之处,院子还是原来的那个院子,跟她刚才离开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
院子里那几棵桃花树,她是吩咐了翠喜让人修建枝叶的,此刻却没有半点修建过的痕迹。
院中的小石桌,她吩咐了过来修葺院子的人,摆一套茶具上去,现在桌面上依旧空空如也。
韩氏眉心一蹙,疾步往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喊着翠喜的名字。
可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她以为翠喜在屋子里没听到,便走进屋子。
屋子的摆设还是跟原来没有分别,只是打扫了一下,换了几床新被褥。
茶具也是旧的,还有一个杯子是残缺的。
这分明就是几乎什么都没修,什么也没有换!
韩氏的眉头越皱越紧,在找了一圈都没找到翠喜后,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抱着温妙雪快步出了院子。
正好有个小厮路过。
她认出对方是银星带来修葺院子的,忙拉过人询问。
一问之下才知道,翠喜竟是被银月的人带去“学规矩”了。
韩氏也不蠢,哪里想不到“学规矩”是什么意思?
分明就是在给她下马威!
那个贱婢!在乡下的时候分明就已经知道了她跟大海的关系,如今却敢这般对她,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真以为自己成了贵妾就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不过是个下贱丫头罢了!
“那这院子后来也是她让人修葺的?”
“正是。”小厮点头回来。
他是得了银星的授意,刻意在这附近晃悠的,应了声后道:“银星姑娘原本吩咐我们,能换新的东西就都换上新的,但月姨娘说这样太浪费,您也住不了多久,不必换了新的,银星姑娘说不过,只能顺着月姨娘的意思来了。”
韩氏心头的火越烧越旺。
“真是岂有此理!”
韩氏带着一肚子的火就要去找银月讨个说法。
可脚步才刚走出去两步,她就停了下来,转头笑盈盈地吩咐小厮:“麻烦这位小爷,一会儿大人回来了,还请大人来我院子里一趟。”
她说着,腾出一只手拿出一点碎银塞到了那小厮手里。
小厮顿时眉开眼笑。
“多谢韩夫人,小的这就去门口等着老爷。”
说完,小厮便高高兴兴地走了。
银星说了,如果韩氏让他带老爷回来,他就按照韩氏说的去做,果然一切如银星所说,韩氏真就这么吩咐她了。
只是小厮不知道的是,这都是瞿氏基于对韩氏的了解做出来的预判。
而小厮高兴就高兴在,他拿了银星的银子,又能拿韩氏的银子,两头收钱,办的还是同一件事,根本不必为难,真是妙哉!
今日可真是鸿运当头啊!
韩氏目送小厮离开,脸上的笑意淡下来。
她何必自降身份,去同一个贱婢争执?
还不如顺水推舟,借用银月刻意为难她一事,博得大海的怜悯。
女人嘛,还是得牢牢抓住男人的心,才能保得住荣华。
跟银月吵架,不如在温泽海面前哭上一哭。
这么想着,韩氏也不着急去把翠喜迎回来了,而是笑意盈盈地回到了她的桃花院。
不多时,温泽海吃茶回来了。
听见小厮的话,他故作才想起来韩氏今日来了的事,点头道:“表妹来了,我这个表哥是该去探望。”
说完,温泽海一本正经地朝桃花院走去。
等进了桃花院,他立刻喊道:“素娘,你在里头吗?”
韩素吟听到声音却并未出去,而是用手指沾了一下口水,将口水涂抹在眼角,做出一副满脸泪痕的模样。
做了这些还不够,她还特意掐了一下大腿。
疼痛让她的眼睛瞬间就红了起来,瞧着无比楚楚可怜。
门外温泽海还奇怪怎么没人应他,一踏进房门就看到瞿氏背着他在擦眼泪。
温泽海立刻走上前询问:“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可是那瞿氏为难你了?”
韩氏现在根本没把瞿氏当做眼中钉,因为今日见了瞿氏,她发现对方比自己想象中还好对付。
反而是那个贱婢,让她极为不爽。
韩氏摇了摇头,说:“跟她无关……是、是别人……”
“谁?”温泽海更好奇了,除了瞿氏,谁还会给韩氏脸色看?
“大海,你就别问了,素吟自己能处理的,免得平白给你增加烦恼。素吟最怕的,就是给你惹了麻烦。”韩氏一副识大体,一切都为了温泽海好的模样。
温泽海最吃这一套,他喜欢女人在他面前示弱,需要他撑腰,一切都为了他的模样。
而不是瞿氏那样,什么都靠自己,从未在他面前展现过软弱的贵女模样。
那会让他感觉不到身为男子的优越感和存在感。
温泽海扶住韩氏纤弱的肩,眼神疼惜地说:“你说,到底是谁惹你掉眼泪的?你若是不说,我这就出去问去!”
说完,温泽海作势就要出门。
“别……”
韩氏连忙拉住他宽大的衣袖。
“你别去问,我同你说还不行吗?”
温泽海停下脚步望着她。
“你说。”
“是月姨娘……我当时不在院子里,去陪老夫人了,她趁着我不在,就叫手下的人带走翠喜,让翠喜去学规矩。翠喜如今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敢去寻人。但这还不算,原本夫人都说了,所有陈设一律换新,她却改了夫人的意思,用的都是原来的物件。”
她说着,一指那缺了个口的茶杯。
“你瞧,这屋子里的茶杯都是破的,这怎么住人啊?我倒是不要紧,只是怕委屈了妙雪。妙雪是贵人的命格,如何能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呢?”
温泽海顿时怒不可遏!
“那个贱婢,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欺负到你头上了!看我不狠狠惩治她!”
“别——”
韩氏故作善良地拉住温泽海。
“大海,别为了我闹出太大的动静,再怎么说,她也是夫人的人,夫人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瞿锦芯的人又如何?她身份再尊贵,如今也已是我的妻,女子以夫为天,她不敢说什么的!你等着,我必好好惩治那贱人!”
温泽海说着,便大步往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