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螺旋排列的尖牙嵌入身体，千百年来对于葛温德林而言这样的伤痛都是稀少的，周围收缩着的、如同淤泥一般的肉壁湿滑，被吞噬却无法完全消化的残骸伸出火油一般的黑色物质。
怪物吞噬地很快，但是阳光却再次出现在葛温德林衣物面饰外的皮肤上。
或者说，阳光的温度。
“退下。”
一声旅行装的贾仁此时已经换上血肉扭曲的铠甲，躁动拥挤的血肉在苍白的骨骼上攀附形成一件活体重甲，刚刚形成包裹着血水的眼珠贪婪地盯着眼前的淤泥。
怪物委屈地哀鸣，拖着被划开狰狞巨口的身体钻入泥地。
“好久不见你怎么都成了饲料了？”
半带调侃地开口，贾仁挥挥手葛温德林身上沾满的黑色胃液就沙化般消散，破开的血肉快速弥合。
伸手摘下那太阳状的面饰露出里面俊俏的脸庞，唯一美中不足的则是他那双灰白的双眼。
“长大了。”
“嗯。”
贾仁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弟子，当然他不否认葛温德林和月读的相似，只是他们面临的困境完全不同。
“师父......你......的声音变年轻了。”
“这都是我不知道第几个轮回了，当然年轻。”
“当年您突然离开，我怀疑您去了绘画世界，但那里被封禁尤其针对我们王室一族。”
“我确实在哪儿，你摸摸，这......”贾仁高高兴兴把贾默抱在身前打算让葛温德林摸摸，让他认识一下，稍微停顿一下思索一番他应该怎么称呼小默。“是你的......外甥女。”
伸手触碰到贾默瘦瘦的手指，轻微的触感引动着他们之间血脉的联系，葛温德林恍惚间看到一只飞行在天际的古龙，鳞片间有着细白的绒毛；又看到冰冷的高塔中一个手持镰刀的半龙少女。
“普莉希拉......我的妹妹......”
恍惚地念出那个曾是禁忌的名字，当然了现在普莉希拉已经不在于世，如今一息尚存的葛温王室也只剩下了自己、幽儿希卡、哥哥以及远在环印城的费莲诺尔。
当年恢弘的亚诺尔隆德、强壮的军队以及强横的神明早已经被火焰焚烧殆尽。
贾仁看到葛温德林那无神的双眼中涌动的泪水，尽管他强忍着，但溢满的泪珠仍是顺着他瘦削、阴柔的面庞滑落。
“辛苦你了，孩子。”
是的，千百年的坚持，他近乎傲慢的坚守着亚诺尔隆德最后的尊严，哪怕这种尊严没有实际的力量，也没有太多的人放在心上。
“是谁把你扔到这儿的？”
“沙利万！”
仇恨感压下了悲寂苦闷，这一瞬间葛温德林爆发出的气势是完完全全的金级巅峰，比之间虚弱的勉强入金级不同。
“那我们去找他谈谈。”
死渊的通道出现在众人身前，贾仁先一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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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里很干净，干净到除了两片树枝交织成的翅膀扔在地上外连丝灰尘都没有。
此时贾仁正坐在教堂朝圣的木长椅上翘着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地弹着【染血棺椁】的剑身，坐在他对面的是个捂着脑袋的瘦高半人，紫色的华美服饰象征着他教宗的身份。
“伤害我的徒弟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贾仁根本不去看沙利万那张僵硬的脸，他更关注身边在葛温德林腿上触摸小蛇的贾默，到底是自家女儿香就是不知道回去怎么和由乃解释。
“我献上最诚挚的歉意。”
审时度势，沙利万立刻俯下身，不过匆忙中他的头颅就从脖颈处滑落，伤口平滑。
捡回自己的脑袋，沙利万才重新开口。
“但是我们都知道曾经的王权早就没了任何意义，甚至现在洛斯里克都日益衰微。”
“这不是你把手伸向我徒弟的理由，沙利万先生。”
贾仁屈指将剑身弹得嗡嗡作响，沙利万遮面的树状王冠开裂出伤痕。
“您的要求？”
再一次放低身段，沙利万回想着刚刚的一幕。
死渊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自己眼前，他几乎是下一秒就放出分身和飞翼拉开距离，然而下一刻他就坠落地面，头颅呆呆地望着因为失去控制而瘫倒的身体。
他的头颅被割下。
“告诉我怎么不经过洛斯里克前往初始火炉？”
“抱歉先生，只有通过独立的传火祭祀场才能前往初始火炉，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语气里带着无奈看起来他确实不知道，贾仁想了想又询问。
“前往洛斯里克的方向在哪边？”
沙利万连忙将手指向洛斯里克的方向，贾仁看了看方向抬手打开死渊带着一众“旅行团”走入其中，对于一问三不知的沙利万贾仁实在没有询问的想法，况且无论是洛斯里克还是整个初火区都是过分低调的存在。
嗯，除了某个出了赞美诗集传到网上售卖的狼血军队。
看着弥合的死渊，沙利万长舒一口气，不过恐惧感让他还是把自己的双剑取出，自从派遣征战骑士杀了洛斯里克王子的导师后他一只活在提心吊胆里，他知道除了彼海姆的的法师密探，洛斯里克还有被称为“王之黑手”的刺客首领。
如果不是贾仁砍了他的头后还翘着二郎腿兴师问罪、如果不是他身后跟着的被喂给埃尔德里奇的葛温德林、如果不是有着隆道尔气息的女人跟着他们，沙利万真的会以为贾仁就是三位黑手之一。
“等等！拿来吧你！”
就在沙利万思考是不是该对教堂内也进行布防的时候，身旁就出现熟悉的声音。
一只侵染着死渊气息的“黑手”从狭缝中伸出，左手的制裁大剑就被巨力拽地脱手还没等下意识去抢回来死渊的裂缝已经再次消失。
另一边看着慢了自己等人一步的贾仁从死渊中出来，葛温德林感到了一股熟悉的魔力波动，紧接着沉重感就出现在自己的怀里。
“刚刚想起来，那个小子手里拿的不就是你们暗月骑士团的仪式剑嘛，给你拿回来了。”似乎是找回了前世们的记忆，贾仁也变得啰嗦了许多，“堂堂前暗月骑士团团长能把自家仪式剑丢了，脸呢？”
拍了拍没有面饰遮挡的脑袋，贾仁抬头看向周围满是龟壳人尸体的阶梯大道。
“你们教会在这儿玩儿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