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高星明飞升日,散功只为这红尘,稚徒跪拜念师恩,留语仙途多谨慎。
太明庙内,乾元子身体的金光慢慢被压制下来,但是他感觉到飞升之日马上就要到了,低头轻抚水清头顶,看着谷韵道:“韵儿,你和清儿食用的枣儿,名曰逍遥果,可让你们提前体验四界之感,对修为提升大有好处,但是你似乎是仙界转生之体,对仙界梦境极其执着,你心魔可能会大盛,但是如果有日能有机会登仙,那雷劫估计是会弱上几分,别小瞧这几分,当初为师登仙之时没有这几分,估计已经烟消云散,这几分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谷韵认真的听着,使劲的点点头,她不知道师父说的飞升具体是什么样子,但是从自己的理解上来说,她觉得可能这辈子也许都不会再见到师父了,所以她比平时更认真的听师父讲话,想把师父说的每一句都深深记在心里。“那师父,我进到梦境中,没有找到水清,是因为那时候他在别的梦中之界吗?”谷韵看了看水清睡得正甜美,口角都挂着口水,会心的笑了笑问道。“是也,我发现他,他正处在梦中人间界,但是在我入梦之前,观其表情看,他应该去过了鬼界与修罗界,却不曾到过仙界梦境,他与你正相反,初期修行可抗心魔,一路畅通,但那登仙之劫,只能看他自己的路怎么走,和他的造化了。”
乾元子轻捋胡须正色道:“那逍遥果之事不可对外人提起,逍遥果整个人间界所剩数量屈指可数,知道了谁食用过,谁就有可能是被那外界夺舍之人。反而,你们若是被他人发现食用过逍遥果,却没被夺舍,那异界暗插之人应该也就能猜到,你们多半就是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届时你们性命堪忧,切记。”谷韵听到后又是用力的点点头表示自己都记下了。
“你们二人还有你们那未曾谋面的大师兄,皆是老夫红尘劫,应劫之人,你们大师兄姓风单名一个巍字,如今镇守人界与修罗界边境,虽然可传音与他,告知其你们相关消息,及那逍遥果梦境入侵的诡计,但那边境距离这里实在过远,这人间界亦有几个为师死敌,若是被他们截取到传音,更是对你们不利,为师可能要亲自去一趟边境那边了,好叫他对你们多加照顾。在那边飞升震慑下修罗界亦是好事。”乾元子正语重心长的说着,感觉一个小手拉住了自己放在水清头上的手,水清还在睡梦中,似乎都感觉到师父要离去,伸手去抓住了乾元子。乾元子笑了笑“当初压制境界,应这红尘劫,就是为了飞升顺利不遇雷劫,如今看来,这红尘劫真是让人在劫难逃啊,此刻的不舍甚至高于对那雷劫的恐惧,早知如此,老夫当时直接硬接那飞升雷劫也无不可,毕竟登仙雷劫老夫也过了不是。不过能遇到你们这些小家伙,也是开心啊。”谷韵接过话来,睁着大眼睛说道“师父选红尘劫就对了,不然韵儿怎么会认得师父,也不会认得水清,师父即多了三个徒弟,还避过雷劫,不是好上加好吗,等我们长大,我们去天上找您,到时候韵儿还能给师父您做菜吃。”“好好好,韵儿说的好。”乾元子满是欣喜的看着谷韵和水清他们的懂事和聪颖让人感觉骄傲。
“韵儿,你们无任何修为,为师不能留法宝与丹药于你们,不然稚子无罪,怀璧其罪啊。为师留些法宝与丹药与你们师兄处,若是他日寻来,你们自可向他问拿。”说着话,乾元子忽然感觉真气暴涨,金光像要不受控制般外泄而出,“不好!来不及了!”乾元子急速冲出太明庙,怕规则之力波及稚徒。忽然感觉一双无形的大手想要将他从这天地间抽离。乾元子心中百般想法闪过,这俩个徒弟尚幼,且不说世间多妖邪,就是那山中普通豺狼他们也敌不过啊,还有要留给他们的法宝丹药,还有那要告知大徒弟的秘密,这如何是好啊。乾元子祭出贴身法宝-响天钟,扣住自己,这法宝当初抵抗登仙雷劫时可是立了奇功,可现在却好像不能阻拦那拉力丝毫。“可恶,这规则之力跳出五行了,法宝失去作用了。”尽管如此各种法宝还是从云袖中甩出,但是他又不敢全力催动所有法宝,不然其威能定引来周边修士窥探,到时说不定要威胁到两个稚徒。
谷韵自幼跟在师父身边,自记事起师父总是和蔼可亲、云淡风轻,好似什么事情在师父眼中都不会成为问题,她第一次见到师父如此慌乱。“给我散!”乾元子最后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散功,只要自己没了修为,这规则之力就发现不了自己,就不能把自己从人间界强行抽离到仙界。可是他把规则想的太简单,此刻的他就连散功的心法都运作不起来了,乾元子嘴角印出鲜血,明显是与规则作对,出现的内耗过于严重了。“给我散啊,我还有事情要做··散··”现在的情况就像乾元子拼命要废了自己,而规则死拉着他不放,根本不让他有任何动作一般。
看着师父痛苦的表情和那几近疯狂的样子,谷韵忍不住双手捧在嘴前做扩音状,对着那被拉扯到半空,痛苦挣扎的师父喊道:“师父,您去那仙界吧,师兄那里我们自己去,那秘密我们告诉师兄,我们不用法宝,不用丹药,我们靠自己一样可以到仙界找您的,您别再这样了,徒儿给您跪下了,谢您养育教育之恩,韵儿毕生难忘,我也会照顾好水清的,请您放心吧。”说完,谷韵噗通一身跪倒在地,紧接着三个响头的声音让在半空的乾元子都听得清清楚楚,粉嫩的小额头上磕出了淤青。听到这些话,看到这一幕,乾元子突然感觉释然了,“谁说十几岁的孩子就不能自己活下去;谁说的那幼童在这人间界,靠自己就不能闯出一片天地;谁说的我乾元子教育出来的徒弟一生都需要我的照顾?老子不也是从身无一物的弱小幼童,无人照料,与人勾心斗角,血海尸山摸爬滚打才有的今天,老子这一生不就是为了飞升成仙?如今却想着散功,如此却妇人之仁,连自己徒弟的胆魄都不如?这近两千年岁月老子算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乾元子收敛心神,冲着谷韵说道:“韵儿讲的好!!!”乾元子气势暴涨,收起那些拿出来妄图抵抗规则用的法宝。一席白衣在空中无风自舞,那白须与白发却是纹丝不动,手持拂尘,单脚轻点立于半空。此刻红尘劫应该才算是彻底完劫,乾元子的心境达到了一次前所未有的高度。想不到这红尘劫不是自己步入红尘为人师表,却是因徒弟而有所感,反被成全。天之大道难测难解啊“妙哉、妙哉”乾元子哈哈大笑:“韵儿照顾好水清,尽管你是女孩子,但是记得你也是师姐,记得自己的承诺,为师信你。”话毕,乾元子从那踏空单脚开始慢慢化作金粉飘散。
乾元子微微皱眉,他心中还是放心不下这俩徒儿。在半空从云袖甩出一木质令牌“此处有一令牌你且拿得,人间界与修罗界边境过远,你们年幼难以去得。此处北去五百里雪云山,持此令牌,于山脚大喊“虔拜玉雪宗”。会有人引你们入山门,玉雪宗若是有人问起令牌何处而来,告知一雪山白发钓鱼翁所赠,待你们修至凝神期自有能力到达边界,届时告知你们师兄一切,并寻他庇护。为师从未告诉你们为师名讳,如今谨记,吾名乾元子。为师救人无数亦树敌过多,切不可将此告知他人,只需你们心中谨记你们是我乾元子的徒儿。”
眼看乾元子已经全部消散在天地之间,还有一句话恋恋不舍的回荡“世间多妖邪,人心亦蛇蝎,徒儿万事不可轻信他人,多多保重,为师千年万年仙界等你们!!”最后连乾元子的声音都消散无踪。
深夜的太明庙前,忽然安静的可怕,慢慢的从谷韵那幼小身躯传来了抽泣的声音,而后蛙声慢慢传来,似是回应谷韵的哭泣,随后又似恢复到平常的夜一般,虫照鸣月照亮。谷韵颤颤巍巍站起身,眼泪早已忍不住夺眶而出,伸出手去取师父唯一留下的东西,那悬在半空中刻有雪字的木质令牌。谷韵将木牌扣在心口,可那令牌看似木质却若寒冰般的冷,就算是这样她也不曾松手将它拿离自己的心口,仿佛那令牌成了她这世上最珍贵的物件。回头看了看庙里草席上睡着的水清,慢慢走过去,蜷缩在水清身边躺了下去。虽然答应了师父那么多那么多,可她也才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啊。这一夜感觉比她这前面十多年过得都惊心动魄,更有无数的信息充斥着她的脑袋,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一切那么突然又那么难舍,想着想着流着泪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