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土飞扬车辇至,携手妻儿探亲归,偶见家父伤在手,急火伤悲痛儿心。
这一顿庆祝出师的午宴,虽然中间稍有休息,也算是从中午延续到了晚上。天色已黑,谷爷点起篝火,火上烤着兔肉,柴火烧的劈啪作响。水清和谷韵此刻因那花药酒的后劲,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米老也是坐在矮椅上不停打晃。谷爷酒量是好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此刻正听着,说话含糊不清的米老炫耀他的医术精湛,他那助人起死回生的故事。
说到最后,只剩谷爷一个人看着篝火发呆,其他三人已经趴在桌子上打起鼾来,谷爷想到明日就要见到的孙儿,脸上自然地流露出笑容,又想到孙儿能有机会踏入仙门更是喜上眉梢,只是听说那些送去修仙的孩子动辄三五年不能回家省亲,更有甚者十余年不曾归家一次,不知道这辈子还能见到孙儿几面,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谷爷起身轻轻推醒水清,让他帮忙把米老送回了里屋。自己则收拾了杯盘狼藉的院子,熄灭篝火,待水清晃悠着送完米老回来。拾起来时耍性子丢在地上的巨弓,一肩扛起一个小人儿往家走去。谷韵趴在谷爷肩头一样睡得香甜,水清则坐在谷爷肩膀,晃悠着看向满天星辰,“谷爷,要不你和米师搬去雪云山山脚去住呢?届时我们若能下山,还可找你们玩耍。”谷爷浅笑答道“我婆娘埋在这里,我哪里也不会去的,米老自是躲那皇宫清净,应该也是不会再踏出这小凤山地界了。若是你们哪日修行有成,也似其他修仙之人一般,能踏着刀剑回来看看我们,也让我们好好去那附近村落炫耀一番,也是蛮好的。”水清点点头“若是有那仙家酒水,我定也帮你带些回来尝尝。”谷爷闻言会心一笑“水清娃娃懂我,哈哈哈。”此后便无话,一路回到谷爷家中,三人也去休息了。
第二日清晨,一阵马蹄声及车辇压地的声音在谷爷家院外响起。正是一辆双马拉着的车架,来到了谷爷家门口,那赶车的有两人,均是头戴斗笠、身着开衫、束腿布裤,一人腰间配剑,一人背后扛刀,配剑之人脸上一道伤疤从眉骨直至嘴唇,此刻正蹦下马车,帮车内之人掀开车帷,另一扛刀之人圆脸,丹凤眼,嘴里叼着一根稻草,此刻坐在马车上紧拽缰绳。从车上下来三人,一男一女一童,男子身体单薄,身高似那女子一般的高矮,眉清目秀,手持折扇,脸型与谷爷有些相似,长相却是端正许多;那女子身着青罗裙,身有五尺,头戴珠簪,眉若卧蚕,口似樱,虽不是长得闭月羞花,却也是端庄大方;而那小童,虎头虎脑,如水清一般扎着两个发髻,浓眉大眼,一眼看去,有七八分似谷爷容貌,虽然能从样貌上看出其年幼,可其臂膀粗厚,腰宽腿壮,身高更是已经快赶上那男子,这下车三人正是谷爷儿子,谷福来;儿媳,马娟秀,孙儿,谷力武。待三人下车站定,那持剑男子跳回马车上同那扛刀人驱车到林边,放马喂料去了。
谷力武站在院外向里张望,以往每逢节日来探望,谷爷早早就起床烤肉煮酒在院子里等候,可是今天却不见谷爷身影,他很是疑惑,大喊“阿爷,小武来看你了。”说着,一把扯开了本应向里推开得院门,自行跑了进去,身后其父母见状似是见怪不怪,只是看着那嘎吱作响险些被扯掉的院门摇头苦笑。此时谷爷听到孙儿呼喊,才从屋中惊醒,带着一身酒气满面红光的打开了草屋正门,看到自己孙儿的瞬间,眉开眼笑“哎呦,乖孙儿回来了,快让爷爷抱抱。”谷力武蹦起来跳进谷爷怀里,谷爷一把将其抱起转了一圈,“好孙儿,几月不见,又长壮了些,不愧是我谷猛地孙儿。来于阿爷掰手腕,让阿爷看看你力气长没长。”说着,左手拖抱着孙儿,伸出粗壮右臂。谷力武赶紧伸出双手去掰,尽管双臂用力青筋涨起,比那普通成人还要壮实许多,与谷爷相比还是差了些,丝毫不能掰动谷爷手臂,“阿爷力气大,小武掰不动,”谷爷哈哈大笑“孙儿力气怕是已经早已大过你阿父了,很是不错,很是不错了。”谷爷心想“我这孙儿虽不能称天生神力,却也是继承了我身强体壮,日后孙儿修行路上,我又能多放心些。”这时谷福来携着马娟秀来拜过其阿父,忽然看到谷爷左手小指齐根而断,而且看此刻愈合情况应该是有一段时间了,紧张上前拉住谷爷的手“阿父,您这手,怎伤得这般严重。”说完话,因为急切还咳嗽了起来。马娟秀赶紧上前轻轻拍着谷福来的后背,帮其缓气,谷爷放下孙儿“你这孩子,莫要着急,自己体弱,最怕急火,自己还不知道吗。我这手指不慎被自己陷阱割断的,已让你米叔看过了,待伤口痊愈,不会耽误我生活。”谷福来还是心疼谷爷,拉着他那满是老茧与伤疤的双手不停抚动,谷爷赶紧抽回手“你这孩子,莫要这般小女子作态,你阿父我壮实的狠,这点伤不算什么,对了,我介绍两个娃娃要与你认识。”说罢,便向里屋喊着“水清娃娃,谷韵娃娃出来见人了。来看看,这就是我经常跟你们提起的我儿、儿媳和孙儿。”这时就看两个小人儿,蓬头垢面,也是一身的酒气,眯着眼从屋中走出,水清高举胳膊跟三人打着招呼“谷叔,谷姨,谷爷孙儿,你们好。”听到水清的叫法,谷福来和马娟秀先是一愣,后又觉得这孩子怎得这般有趣,谷爷此刻畅怀大笑,“谷叔没错,娟秀嫁与我儿,妇随夫姓,你称谷姨也算对。可这谷爷孙儿,是何种叫法,哈哈哈。我孙儿今年也是七周,不过比你略小几月,你称他小武、武弟,都可,可莫再谷爷孙儿这般叫,让人笑话。”水清眯着睁不开的惺忪睡眼,鞠躬一拜,重新打了便招呼。谷韵则是欠身一拜,拉着水清赶紧往井边跑去,觉得此刻样子见人很不礼貌,去清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