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纤细的手指精准地指向合同空白处,提议道:“这里,我们再加一条,若周爷出价低于市场公允价值,须付卖家双倍赔偿!”
面对苏毓的步步紧逼,周爷略显无奈,却又不得不承认她的精明。
最终,他妥协了,依言在合同上添加了苏毓提出的条款。
苏毓满意地点点头,一笔一画地在契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尽管那字迹犹如狗爬,却充满了胜利者的骄傲。
她怀揣着一百两银票和金针,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周记古董店。
周爷目送苏毓离去,看着她那歪歪扭扭的签名,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暗叹:唉,还真不如不让她写。
苏毓刚踏出店门,郑军便如影随形般紧随其后。
他刻意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脸上堆满了殷勤的笑容。
“你跟着我做什么?”
苏毓停下脚步,颇为不满地瞪视着他。
郑军见状,急忙解释:“我看路途遥远,恰好我有马车,不如我送小娘子回家?省得你奔波劳累。”
苏毓冷冷一笑,婉言拒绝:“不必了,我还有别的事。”
难得进城一趟,现下又有了钱,她哪能错过这个好好逛逛的机会?宁县的繁华热闹、琳琅满目的商品,对她而言都有着无法抗拒的诱惑。
“小娘子,你忙你的,我可以等你,绝不会打扰。”
郑军仍不死心,坚持道。
苏毓洞悉他的意图,直言相告:“沈大夫请回吧,我已与周爷签了契约,往后有东西直接送去他那里,不会再经过你手,你就算巴结我也无济于事。”
她的话语冷硬如铁,不留丝毫余地。
言罢,苏毓转身径直离去,步履轻快而决绝。郑军望着她的背影,脸色阴晴不定,心中暗忖回家定要教训长留那小子,坏了他大事。
宁县街头巷尾热闹非凡,各色摊贩沿街摆开,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交织成一首生动的市井交响曲。
苏毓穿梭其中,看什么都新鲜,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好奇与欣喜。
不一会儿,她便购置了许多小物件,打算作为礼物送给喜儿。
才买没几样,手中已拿不过来,更何况还要带回去柳树村。
苏毓不禁思量起来,不如先买辆马车,以后出行也方便。
但转念一想,自己并不会驾驭马车,罢了,还是雇个车夫送自己回去为宜。
反正还要添置不少物品,正好一并拉走。
正当苏毓沉浸在这份喜悦与憧憬之中,突然,一阵疾风袭来,一只粗糙的麻袋瞬间将她的头罩住,人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拖至远离人群的小巷,手中的物品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她惊恐万分,奋力挣扎:“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她的呼喊声在狭窄的小巷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厉。
“救命啊……”
苏毓竭力呼喊,尽管知道这声音可能淹没在城市的喧嚣中,但她依然拼尽全力,希望引起路人的注意。
就在那一瞬,苏毓清晰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冰凉自颈部悄然蔓延,仿佛有无数细针在皮肉间穿梭,紧随其后的是一阵锥心的剧痛,仿佛有把利刃正无情地割裂她的肌肤。
她的心跳陡然加速,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与惊慌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闭嘴!”
一个低沉而凶狠的男声在她耳边炸响,那声音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热气。
她能感觉到那人贴着她的耳廓,恶狠狠地吐出威胁的话语:“把银票交出来!”
遭遇劫匪了!苏毓的大脑如同疾风中的车轮,疯狂地旋转起来,竭力寻找任何可能的脱身之策。
此刻,她的视线被紧紧束缚在一个黑暗的世界里,那把横在颈间的刀如同死神的勾魂锁链,让她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
苏毓强忍住内心的惊惧,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而无辜:“什么,什么银票?小女子身上只有些散碎银两,若大哥不嫌弃,尽管拿去用!”
她试图用这种谦卑的语气缓和对方的暴戾,为自己争取一丝生机。
然而,她的恳求并未换来片刻的安宁。
“再啰唆,我宰了你!”
歹徒的力道骤然加重,刀锋犹如狡猾的毒蛇,瞬间撕破苏毓细腻的肌肤,鲜红的血珠沿着她白皙的脖颈缓缓滑落,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他发出一声恶狠狠的冷笑,字句间充满了阴鸷与贪婪:“把你从济世馆拿到的一百两银票交出来!”
颈部的疼痛如尖锐的冰锥深深刺入,令苏毓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她意识到,对方显然早有预谋,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
她深恐激怒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对方只需轻轻一挥刀,就能轻易结束她的生命……
苏毓急急忙忙举起颤抖的手,连声答应:“好好好,别杀我,我给你拿!”
她刻意让自己的手抖得像被秋风吹落的枯叶一般,声音也变得颤巍巍:“哥,你,你把刀挪远点,我,我真怕!”
那歹徒看着她吓得簌簌发抖的模样,似乎觉得她已经完全屈服,于是暂且将刀移开少
许。
毕竟,他只是求财,并没有打算真的取人性命。
随着那股逼人的寒气略微退却,苏毓感到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些。
她摸索着探入袖口,尽管此刻脑袋被布袋蒙住看不见,但从先前的脚步声判断,对方应该只有一人。
如果这人真要取她性命,恐怕她早已身首异处。
因此,她断定对方的目的仅在于钱财,但也不能排除得手后杀人灭口的可能。
苏毓在袖中摸出一沓银票,巧妙地将一张十两重的银锭裹在其间,然后用力向前抛去。
她借着歹徒弯腰捡钱的短暂间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下头上的布袋。
暗想:只要能看见,哪怕找件顺手的家伙,或许也能和这歹徒较量一番。
谁知那歹徒捡完钱,竟转身拔腿就跑,速度之快,让苏毓连他的脸都没来得及看清,只记得背影似乎是个年轻男子。
待她反应过来追出门外时,那歹徒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