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新的消息

最终还是在前院卫生室给苏孝同扎的针,让他睡在他自己的办公室,很有可能会被电话吵醒,那样的话扎针就没效果了。

看了眼时间,李言诚走出卫生室顺手关上门,跟值班室那边打了个招呼,让他们不要去打扰苏孝同,如果有什么事儿到后院找他,交代完后,他便来到了后院。

过来后他先见了曹万泉。

因为配合的缘故,仪器厂项目组盗拍案被抓的几个涉案人员都没有被关到地下关押室,上边比下面的环境可要好的多。

不过他们几个人在这里也再呆不了几天了,随着星期六汇报完毕,案件已经进入了结案阶段。

很快他们就将被转移到看守所,案卷也会随之移交给法院,等法院审理完毕宣判后,一切就会尘归尘土归土。

曹万泉和薛保来二人肯定会被拉出去打靶,尹安达跟时怀安二人则可能留的一命,但最少也得吃个十年八年的牢饭。

“哐当”

关押室大门传来一阵响动,将原本蜷缩在角落发呆的曹万泉给惊醒了过来。

他动作略微有些迟缓的转头看向大门那边,很快似乎就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抹紧张的神色,双手撑地站了起来。

他已经知道自己很快就会被送到看守所去,也很清楚自己人生最后一段路将会在看守所度过。

在这个不前不后的时间忽然传来开门声,他以为今天自己就会被送到那边去呢,离开这里,意味着自己的人生真正意义上的进入到倒计时阶段,即便早已想开了,也难免会感到紧张。

当他看到进来的人只有那位如同恶魔般的预审科科长和看守两个人时,不由自主的就张大嘴巴接连深呼吸了好几下,就好像是刚冲刺完一次一百米一样。

看到他如此模样,李言诚淡淡的笑了笑。

“怎么,曹万泉你也会感到害怕啊?”

关押室内有铁栏杆将屋子一分为二,也不用担心打开门后犯罪分子有没有可能跑出去。

李言诚走到栅栏边,从口袋掏出烟向里边示意了一下。

曹万泉一脸苦涩的走过来,接过了那根烟,探头就着火柴点上烟后说道:“李科长您别开玩笑了,真的死到临头,又有几个人能不害怕。”

“后悔吗?”

“不知道”铁栅栏后的曹万泉已经恢复了坦然之色,他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来我对他们问心无愧,对曾经的信仰也问心无愧,是他们对不起我。”

“你说的倒也不算错。”李言诚点了点头。

“我跟你打听一件事儿。”

“李科长您请说,不过该交代的我真的都已经交代完了,这点您应该很清楚的。”

对眼前这个能控制人脑袋的预审科长,曹万泉除了害怕外就没其他任何别的想法了,在这位面前,他是一丁点抵抗的心思都升不起来。

“不是问你们的事儿,你知道荷花不?”

“荷花?您是指莲藕那个荷花吗?出淤泥而不染那个?”曹万泉愣了一下,呆呆的问道。

“不,跟你们一样,一个解放后接到命令潜伏下来的。”

“荷花?”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后,曹万泉陷入了思索之中。

见状,李言诚没打扰他,从手中的烟盒里弹出两根烟给跟他一起进来的看守发了一根,再给自己点上,拒绝了看守要搬把椅子的提议,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待着。

直到手中烟都快抽完了,站在栅栏里边的曹万泉才抬起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李科长,您说的荷花我想我大概还是知道一点的。”

李言诚瞬间就瞪大了眼睛,这家伙还真知道啊,他这个瞎猫搞不好还真的碰到死耗子了。

“你把你知道的这个潜伏小组的信息讲给我听。”

“小组?”曹万泉又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般的说道。

“我明白了,您说的荷花指的是十一二年前被你们打掉的那个荷花小组是吧?可这个小组不是已经被打掉了吗?我记得报纸上收音机里都报道了。”

“不是……曹万泉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李言诚也愣住了,他听出了栅栏里这家伙的言外之意。

“怎么我听你的意思还有两个荷花?”

“李科长,能不能再给我一根烟抽。”这家伙还卖上关子了。

李言诚也没在意,掏出烟就又给他发了一根,再帮他点上。

吐出吸进嘴里的烟后,曹万泉先是盘腿坐到了地上,然后才悠悠的说道:“李科长,不瞒您说,有没有两个荷花我不清楚,但我知道的那个荷花,跟十几年前被打掉的那个荷花小组确实不是一回事儿。”

我擦嘞!

李言诚差点没爆一句粗口出来,他提了下裤腿蹲下身子看着坐在地上的曹万泉。

“你把你知道的东西讲一下。”

站在一旁的看守此时也懵了,这个看守姓熊,叫熊宪,属于行动二队,是二队的副队长,他的工作就是专门负责看守后院。

和办公室副主任厉志光一样,他也是觉得自己还能干,受伤后不愿意回家养老,主动要求承担看守工作的。

他同样是一处的功勋老臣,十几年前侦破荷花案时他也是侦查员之一。

现在听到曹万泉说还有一个是他们当年根本就没掌握的荷花,怎么可能不让他惊讶万分。

而接下来曹万泉说出来的话更是直接就超出了李言诚和熊宪的认知。

“李科长,我所知道的荷花也是从其他地方无意中看到的,我一说,您一听,是真是假这得您自己判断。”

“你说你的,只要你不是编着幌子骗我就行。”

“在您面前说谎话,呵呵,我也活不了几天了,没必要在最后这段时间让自己过不舒坦。”

曹万泉笑着摇了摇头,很快他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吸口烟后眯着双眼陷入了回忆之中。

“我记得那应该都是民国三十七年秋冬季时发生的事情。”

民国三十七年?李言诚在心里算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四八年。

“当时你们的部队在华北、华东、东北接连大胜,对京津已形成合围,上峰很清楚,这里不可能守的住,就下达了就地潜伏的命令。

我因为一直都是暗探,所以当时也没什么变化,只是我之前的上线告诉我他要离开京市去其他地方执行潜伏命令,给我重新换了一个上线。”

“曹万泉,这些你之前都交代过,你所说的老上线叫马越民,他根本没有离开京市就被我们的人给击毙了。”

听他扯这些交代过的事情,李言诚微蹙着眉头提醒到。

“我知道,李科长您别急,马上就到重点了。”曹万泉嘿嘿一笑继续说道。

“马越民被你们击毙的时候是民国三十八年二月初,那时你们的部队刚接管京市防务几天时间。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天晚上,我都准备休息了,忽然屋外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个什么东西丢进了我住的院子里。

我起来一看,院子里多了一个小包袱,打开后发现里边有马越民的信物,还有几封信和一把手枪。

紧跟着外边就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我急忙走到大门口趴在门缝上向外看去,外边是你们的人,看情形是正在追捕什么人。

因为那包突然出现的东西,我知道外边正在被抓捕的应该就是马越民,我当时害怕极了,他如果被抓,我很可能就会暴露。

可那时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是被动的等待,他丢进来的那包东西我不敢留,走到屋后将手枪拆成零件埋进了屋后早就有的一个坑里,包括他的那个信物,一枚绿宝石戒指,然后把那几封信点火烧了。”

一直到这里,曹万泉之前都交代过,那枚绿宝石戒指和那把手枪现在就在证物室里呢。

“李科长,我刚才说的在其他地方看到过关于荷花的一些事情,就是在这几封信的其中一封。”

“嗯?”

李言诚愣了一下,曹万泉交代的这一段,是在他被施展了特殊审讯方法时交代的,可当时他交代的是没看那几封信的内容,直接烧了,怎么这会儿又变成看过信的内容了?

难道特殊审讯方法也有失灵的时候?

“你不是说没看过那几封信么?”

“我确实没看,是烧的时候借着火光无意间看到的,因为已经点燃了,看到的内容也是断断续续。

我之所以说不敢保证内容真假就是因为这个,我一直都怀疑马越民当初把你们的人吸引到我这边来就是想利用我脱身,包括他往我院子里丢那包东西都是为了转移你们的注意力。

我之前不是也说过么,包袱里的那把枪没有子弹,一把没有子弹的手枪丢给我干嘛?所以我也一直都怀疑那几封信的真假。

当时我看到的那段内容里就有提到荷花,大概意思是此人早在民国二十九年之前就已经潜伏到你们的队伍里了。”

民国二十九年是四零年,这个荷花四零年之前就潜伏了?李言诚都懵了,熊宪也听傻了。

曹万泉还在继续说着。

“马越民接到的任务就是凭借一样什么东西去某个地方跟荷花接头,以后听从荷花的命令。

对了,信中提到的荷花,后边还有一句用的第三人称是女她,但因为不是一句话,前后文也不搭,这个女她到底指的是不是荷花我就不知道了,再剩下的内容我也没看清。”

李言诚此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思来想去的他觉得自己只能说出来一句卧槽!

实在是没想到啊,突发奇想的来问问曹万泉,竟然还能得到这样一个消息。

……

十来分钟后,李言诚和熊宪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关押室。

锁好关押室大门后,熊宪转头看向还有点出神的李言诚问道:“李科长,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信不信的咱们都得查啊,事实证明现在确实还有一个荷花在活动。”

“呃……”

熊宪愣了一下,抬手拍拍自己的额头。

“我也是傻了,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哈哈,主要还是刚才曹万泉说的内容有些太让人惊讶了。

走吧熊队,带我再去见见薛保来,看看他还能不能说出什么让咱们吃惊的话来。

这些人啊,一个两个的藏着掖着习惯了,就算交代的再彻底,也总会漏掉些什么。”

“他们这种人都是这样,有的事情也不是故意不交代,而是他们的秘密太多,可能自己都忘了。”

熊宪抬手虚引了一下,示意李言诚跟他来。

“您说的没错,我感觉曹万泉可能都还掌握着什么他自己都记不清了的秘密,说不定哪天咱们遇到什么难题过去问问,就又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答案。”

“李科长你是不是想说这种人其实杀了挺可惜的?”

“您别说,我还真有过这种想法,不过他们犯的罪实在是太重了,留着他们是对那些被他们害死的人最大的不尊重。”

“我以为李科长会想办法留下曹万泉呢。”

“那不会。”李言诚摇摇头说道:“他犯的罪都够枪毙他三次的了,我怎么可能会因为他只是有可能对咱们有帮助就谏言留下他,真那样做,那我成什么了,帮凶吗?”

“哈哈哈……就算有那种想法也只是为了破案而已,帮凶之说就有点夸张了,到了李科长,就是这间。”

……

二十几分钟后,李言诚回到了前院,走到了卫生室门口,距离拔针还有几分钟时间,他没急着进去,而是蹲在门口台阶上又给自己点了颗烟。

对于荷花,薛保来也知道一点,但就像曹万泉那样,知之不深。

他是从他曾经的教官嘴里听到过一点只言片语。

薛保来说,根据他那个教官在讲述时的神态来看,荷花确实应该是个女的,再根据他教官的年龄推断,这女的现在如果还活着,最小也应该快六十岁了。

至于此人是不是早就潜伏过来了,他并不清楚,十几年前破获的那起荷花案他也不太了解,当时他真跟着他的导师张宗友教授搞一个封闭的研究项目,大概半年时间都没跟外界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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