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那男子又言道:“自先祖列土封疆,辽国时时欺我部族,刀俎鱼肉太甚,为休养生息,保全部族万一,姑且忍辱负重至今。然时年辽人变本加厉尤甚,欲图族神天灵海东青,纳献敬之,是可忍,孰不可忍!”只听又是磕着头。
接着又听道:“孩儿现于先父先母面上书下四恨:未尝损辽半寸土地,无端起衅欺我族人,害我先祖,此一恨也;辽虽起衅,我尚修好,令族人不可越疆半土,然辽无视石碑,肆意越界圈地,抢夺部族财物,凌辱妇孺,此二恨也;辽人每年强图我族土产,榷场低值强购,今岁尤甚夺之,欺凌实甚,情所难堪,此三恨也;辽朝窝藏庇护部族罪人阿疏,索要久久不肯献出,且借机扶持与我对抗,破会联盟一团和气,此四恨也。据此四恨之故,以誓为盟,破辽拒辱,是以征之。”
只听地上又是磕头之声。
李承泽于洞中半曲着身子听完,心里想着,这人估计就是完颜阿骨打了。若真如梦境石刻所言,真英雄也,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出去会会,可谓实证。
于是李承泽轻着步子,握了手中紫月剑,于前面而来。彳亍间,只听有鹰隼之声鸣于洞内,回环之声丝丝扣耳,倒是吓得李向后一趔。
躬了一侧身子,偷瞄一看,只见有一不惑男子,身长九尺有余,阔面须眉似虎,鼎八胡须倒垂,铜眼鹰隼如炬。白貂秋绒长风衣,宝刀齐腰驾玉青(又叫玉爪,玉爪最为珍贵,是海东青的别称)。
李承泽叹道:“英雄驾长鹰,真男人也!”
正在回思间,突然空中闪来一股气流,这股气流很强,强的让人一时感到窒息。若是普通人,早已被迎空而来的气流击倒。
李承泽耳际灵动,向后一闪,只见那驾来气流之人稳稳落在李的面前,怒目闳声道:“你是何人,为何躲在这里?”
问话之人正是完颜阿骨打,阿骨打问语间,心里也思,此人有好强的气力,一般人很难承接我的内流,真是不一般的人物,眼下破辽击敌,正是部落用人之际,我要生擒此人。
李这边心里也思,英雄气概,果然不同凡响,气场磁性太强大了。两人就这样四目对视片刻,李承泽回神,嘴角轻微上翘,露出友好一笑道:“送来一恨之人!”
阿骨打听了这话,直目观着李承泽,但见:破衣难掩悍将,长剑气封乾坤。心思,两强相遇,必有一伤,不若强强联手,才是王道。
阿骨打灵机一动,便稳稳追问道:“送恨之人,何解?说的不好,尺寸取你性命!”
李承泽呵呵一笑,干净利落的言道:“九五至尊,岂可轻易言四?”
“噢?什么九五至尊,四、死的,不甚理解,细细说来。”
“我来时路上,偶遇神人,言有完颜阿骨打者,将来定破辽统众,建不朽基业,敢问阁下是否?”
“正是!”
“按照汉人说辞,阁下将来定是万乘之主,也就是九五至尊---将来的皇帝。九五至尊,不可轻易言四,会为出征之前带来不吉之兆,故而送你一恨,‘杀妻失子’之恨!乃五恨也。‘五’就是个吉利的数字,何如?”
说到这里,阿骨打也是信神之人,既然有神人预言,不可轻易唐突,略有对李敬重之意。
于是笑着走过去,躬身弯腰对李做了金人的礼节,便道:“‘杀妻失子’之恨?‘九五至尊’?‘五......’就依你了。”
阿骨打若有所思,接着猛然又问道:“辽人也杀了你的妻儿?”
“不是辽人,是宋人。”说出宋人,李承泽显然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钢目迎风怒着。
“宋人......”阿骨打见到李承泽表情,未再深问。
“辽人也是杀我妻儿的,我未书此恨,恐人言为私,这事一直为我心头之刺,我誓于辽人不共戴天!”阿骨打愤愤然言道。
说完,见李承泽脸上若死目鱼般,未有任何表情。
转言呵呵一笑道:“既然兄弟能遇神人,也是可贵之人,我完颜阿骨打当深交之,学那桃园情节,与你结为异性兄弟,一来了了神人预示,二来你我兄弟之仇,合而一处,共报之,可好?”
李承泽听了这话,脸上渐渐恢复平静,露出喜悦,躬身做了一揖,肃然道:“我亦有此意,哥哥在上,受弟弟一拜,我名为李承泽,号完颜啸骋。”
“哈哈哈!”
阿骨打急急拉了一把,嘴里喃喃道:“李承泽?完颜啸骋?好名字,以后去了李承泽,就是完颜啸骋了,做我完颜氏兄弟吧!”
“弟弟当然愿意,请受啸骋再拜!”
之后,阿骨打叫来随人,准备敬天拜地祭拜之物,他们与桃园结义一般,举了仪式。
礼毕,李承泽脸上露出淡淡的哀伤,那个当年刘氏的夫君,大宋的好子民---李承泽,就在这一刻将世上已然死去,新的征程,一心的复仇,此刻全然复活。
李承泽对阿骨打道:“哥哥已是联盟之主,妻儿之恨,不是私情,盟主蒙羞,当是全盟公恨也。”
“此话言之有理!来人,将此五恨传檄各部,即刻征辽!”
“尊令,盟主!”
一个很是干练的贴身护卫,接过身边文记手中的檄文,奔洞外而去。
完颜阿骨打与李承泽又次拜了阿骨打父母灵位,相互拉手再次盟誓,同生共死,永不相负。
完颜阿骨打非常高兴,心里想着,能赐这般兄弟,真是长白山雪神显灵,天灵玉爪护佑。此兄弟不仅有汉人强悍的身躯,也有汉人博渊的智慧。
于是阿骨打便问李承泽道:“弟弟可否于哥哥面上细细说来你的恨事,也好哥哥将后助之。”
李承泽慢慢起身,忆起当年,神色显是恍惚,最后语言铿锵,将事情原委说给了阿骨打,说完,眼目已是湿然。
阿骨打听了,于胸前盟誓道:“啸骋弟弟放宽心,事情缘由皆是宋朝皇帝赵佶而起,哥哥将来定生擒此人,献于弟弟面上,任由处理,一定做到!”言讫,像是又对神灵起了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