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柠本未彻底清醒,被崇弈吻得更是整个人恍恍然,迷蒙间伸手圈住了他脖颈。
崇弈半跪在床上,右手轻托了下,将她整个人都搬上了床。这般动静,终于让她彻底清醒了。
当崇弈再次覆身时,晏柠伸手推他:“还未用膳,还有……”
崇弈握了她手,整个人轻覆在她身上,头深埋在她颈间,重重叹了声:“好,等我一会儿。”
他暗哑磁性的嗓音,令晏柠一侧的耳朵又滴血似的红了起来。
晏柠便这般睁着眼,看着床顶的帷幔,听着他沉重的呼吸。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起身坐在了床边。
晏柠撑手欲起身,忽见崇弈弯腰而下,她便被打横抱了起来。她眯眼笑了,两手圈着他,轻声问道:“这些,你喜欢吗?”
崇弈抱着她在桌前坐下,搂着她温声回道:“甚是喜欢。”
崇弈又扫了眼桌上的布置,微微皱了下眉。民间喜事,除了喜烛、合卺酒,一般还会备些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讨个“早生贵子”的好彩头,她应是没有备。
但只一会儿,他便恢复如常了。他的阿柠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姑娘,哪里能懂那许多繁琐的规规矩矩。自个儿张罗了这些已是一片拳拳心意,他又为何要去纠结这些无谓的细节呢?
晏柠只以为他又嫌弃了晚膳的菜色,双手撑了他肩,坐直了身子看着他,微嘟唇道:“你风寒未愈又添新伤,我便在你平日里爱吃的菜色里,挑了几样清淡的,但你可不能挑嘴,得认真吃。”
崇弈微挑眉,轻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头,又低头啄了下她唇,问道:“阿柠想让我吃哪样?”
晏柠愣了下,回道:“自然是每样都吃一些,最好。”
“比如,这般。我想让阿柠吃块春笋。”他耐心引导着,右手执箸夹了一块油焖春笋,喂到了晏柠嘴里。
晏柠恍然明了他的意思,嘴里含着春笋,捂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春笋里的汤汁流入喉咙,她因那一声笑被呛了,猛地咳了起来。
崇弈略显幽怨地轻拍着她背,待她终于不再咳了,想倒杯水喂她,却发现桌上没了茶壶,只剩那壶酒了。
犹豫了下,仍是收回了手。
晏柠缓了神,见他注意到了那壶酒,心下有些羞赧。忙夹了菜,往他嘴里送去,好转移他的注意力。
吃了半饱,晏柠不再动筷,安静地窝进了崇弈怀里,听着他胸膛里有力的心跳声。
崇弈取了桌边净布,细细为两人都净了面。一手拥着她,一手取了那鎏金酒壶,倒了两杯酒。
端了其中一杯,凑到鼻尖闻了闻,才递到晏柠手中,轻问道:“确定要喝吗?”
崇弈曾听她提起过,幼时在家中喝了一口酒之后,发酒疯哭闹了半日的事。是以,从来未曾让她碰过酒,她自个儿闻了酒味,也总是躲得远远的。
“嗯。”晏柠接过酒杯,轻应了声,“我问过管事了,他说这种果酒是府上存的最温和的酒,跟果汁似的,不必担心。”
“好。”崇弈端起酒,引导着晏柠与他双手交缠,如水般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此刻因一丝羞怯而泛着水意的杏眼,缓缓抬手,与她同时喝下了酒。
他大手抓过两个酒杯,置于桌上,便托着晏柠深吻下来。
边吻着她,边抱起她,起身跨步绕过屏风,将她重重放在了床上。此刻的他,已再无法像往日般温柔、耐心,动作因急切而带着一丝粗意。
“崇弈。”晏柠吃痛轻喊了声,但那娇娇糯糯的一声轻唤,听在崇弈耳里,不像是讨饶,倒像是邀请和鼓励。
晏柠初时,因他不同于往日温柔而感到紧张。后来,不知是那杯果酒的酒意上来了,还是适应了崇弈此刻的状态得了些趣儿,她竟觉午间那种情动的感觉又一次次猛烈袭来。
感觉到晏柠渐渐放松下来,看着她氤氲着水汽的双眼,崇弈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
“啊!”晏柠突地尖叫出声,撕裂般的疼痛传遍全身,氤氲着的水汽化作眼泪流下,双眼充满恐惧地望着崇弈。
“对不起,对不起,阿柠。”崇弈轻吻着她的泪,右手轻抚着她肩头安抚着。
也许是渴盼了太久,崇弈最终还是没有停下,只放缓了动作让她稍轻松些。
当一切终于结束,崇弈在她身旁躺下,拉来薄被盖着,手仍在她肩头安抚着。可晏柠却红着眼,偏了头,不欲搭理他。
她此刻浑身痛得根本翻不了身,更遑论起身离开。躲不了他的手,只得转头不看他,传达不满。
崇弈见她仍兀自流着泪,心疼中又有一丝懊恼。他抬手为她拭去额间的薄汗,轻吻了她鬓角,见她仍不言语,便坐起身,掀了薄被道:“定是伤着了,我看看。”
“不要!”晏柠终于转头,流着泪的双眼瞪视着他,双手紧紧捂着身上薄被。
晏柠此时,心中委屈极盛,加之刚才那杯酒的劲儿,那晶莹的泪珠便似崩了堤的河水般不停地流着。
她道他平日里忍耐、辛苦,心疼他,忍着心里那么多的不安和抗拒与他互许了终生,又这般用心布置,郑重其事。他倒好,如今得了她的诺,连平日里那点子温柔都不愿意给,竟如此这般对她。
她想到了他午间恶意逗弄她时的坏心眼子,又想起碧荷姐姐此前说的那句话,说他就不是个会疼人的,往后就是会让她吃苦头。
她若今日就这般顺了他,也不知他往后要怎么磋磨她。
越想,心中委屈越盛,禁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阿柠,对不起。”崇弈见她这般哭法,心里也乱了,没了章法,只想着她定是伤得严重、痛得厉害,“让我看看吧,若是伤了,擦点药才能缓解。”
可她仍是紧捂着被子,甚而挥开了他欲安抚的手。
崇弈紧皱着眉,心道,总不能便这般放任她,若不处理,明日恐怕会更难受。他试探着问道:“喊碧荷来?”
“你……”晏柠不可置信地瞪视着他,一根白皙修长的食指直直指着他,“你竟如此不负责任!”
崇弈哑然。
但只窒闷了一会儿,他便投降了。俯身在她身旁,耐心地轻抚着她鬓角的发,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可明明两人如今只安静躺着,晏柠那小脸却越来越红,那流泪的劲头也愈发大了。
崇弈终于反应过来,这妮子……莫不是喝醉了,在发酒疯?
他揉了揉自个儿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闭眼缓了缓神,才开口劝哄道:“小祖宗,你便说你想怎样,我都依你,好不好?”
心里想着的是,明日一早便让王管事把府里所有的酒都扔掉,厨房的料酒也不能留。
“只别再哭了。”哭得他心都揪了。
“你……你如今对我,连这点耐性都没了。”晏柠泣道。
崇弈叹气,心下明了,再与这醉了酒的人争辩,也不过是自讨没趣。他当下掀被下床,瞥了眼散落在地的衣服,绕了过去,到衣柜取了套干净里衣穿上,又去一旁的矮柜里翻翻找找,拿了一个半掌大的钧窑冰裂瓷瓶。
晏柠见他绷着脸、叹了气下床离去,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果然,从前凤屏山的大爷大妈们说得对,一旦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她闭眼流泪,心中哀叹着。脑海中已开始打算,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