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您的咖啡。”
深夜，第七处办公室。
克里斯蒂娜端着一杯咖啡进门，送到勒斯面前。
坐在一旁的摩西和奥康纳默默地看着，心中有些酸涩。
就这么真实吗？
勒斯道了声谢，然后继续为三个学生讲解平时遇到的魔法问题。
难得今晚在第七处过夜，勒斯闲来无事，便准备彻底考察一下三位学生的功课。
考察的结果还算满意，克里斯蒂娜三人之前都有很好的巫术底子，在魔力控制上早已经合格，学起魔法来事半功倍。
向他们每人问了几个问题，并实际观察了他们的法术后，抿了口咖啡提神，颇为满意他们说道:
“魔法学徒期该教你们的法术，你们都已经完全学会，剩下的只是加快施法速度和在战斗中应用的问题，这一点只能靠你们勤加练习。”
“那老师，我们什么时候能成为正式魔法师？”摩西举手问道。
奥康纳和克里斯蒂娜也很期待的看着老师，他们也也想像老师一样，拥有媲美高级巫师和五级骑士的战斗力。
勒斯摇了摇头，笑道:“还差得远呢。”
“你们三个，只有摩西能做到同时释放三个魔法飞弹，还要看运气。
现在就想着像我一样成为正式魔法师，还太早了点。”
勒斯不知道奈瑟尔文明关于晋级的标准是什么，但他可以自己定下一个基准线。
当初他们围杀谢尔盖特是，勒斯可以在维持消声术和肉体强化术的情况下，释放三个魔法飞弹，总体来说就是同时释放五个法术。
这三人现在还远达不到这个标准。
不是说不能同时释放五个法术，就成不了正式魔法师。
构建二型魔泉没有前者艰难，摩西三个如果再努力一阵，还是能达到的。
但勒斯不想做这种揠苗助长的事情。
在他看来，学徒期不能在战斗中同时放出三个飞弹，形成真实的战斗力，那也只能当个躲在后面的炮台。
真正的战场上，可不像之前跟骑士部的比试，画好场地，单对单战斗。
真实的战斗中，魔法师要面对的情况更多。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被围攻。
单个释放的魔法飞弹很难应对从两个方向攻过来的敌人，就算是同时释放多个飞弹，也可能存在被敌人躲开的情况。
所以勒斯对他们的要求比较高，至少要能同时释放四个法术。
“等你们什么时候能做到肉体强化术、加三个魔法飞弹同时释放时，我会交给你们二型魔泉的构筑模型。”勒斯立下了个标准。
“啊~老师，这样太难了吧。”奥康纳哀嚎道。
他的实力比摩西差一点，目前仅可以同时释放两个魔法飞弹，三个的话，努努力还能做到，毕竟只是单纯的增加数量。
但肉体强化术的法术构架和魔法飞弹是两种法术，同时维持它们的存在，就要涉及完全一心二用的问题了，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左方右圆这种小技巧，而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复杂立体模型。
至于克里斯蒂娜就更心塞了，她才刚刚掌握所有学徒级法术，达到百分百释放和命中，距离复数施法，还有点距离呢。
反倒是摩西对此信心十足，他平常最刻苦，除了完成勒斯交代的任务，剩下的时间都用来练习法术，进度最快，也最有把握短期内达到勒斯的标准。
“和我同期的巫师学徒，有的都要成为中级巫师了，到时候我还是巫师学徒，岂不是要被反嘲讽。”奥康纳小声嘀咕道。
出身贵族的他，从小就养成了高傲的性格，而且嘴也挺损，仗着巫师学徒和低级巫师没有远程法术，经常对他们耀武扬威。
要是他被拖在魔法学徒的这个层级，等那些人成了中级巫师并学会火弹术，拉平了他们之间的最大差距，中级巫师还能学到法力护罩这个类似魔法盾的防御技能，到时候可能会被打脸。
好面子的奥康纳十分担心这一点。
勒斯听到了他的嘀咕，或者说这小子小声叨叨就是为了说给他这个老师听的，希望自己能给他一个解决办法。
“你们不要总想着将魔法和巫术两个体系放在一起比，这根本没用。”勒斯提醒道。
“魔法学徒这个阶层，是为了让你们扎实的掌握自身魔力，而不是和其他人比试，这是一个打基础的过程。
奥康纳，如果你真的害怕被打脸，就多加努力，达到我定下的标准后成为正式魔法师。
正式的低级魔法师，在防御和攻击能力上都会有巨大提升，我的魔力斩和电光术也给你们演示过，到时候还怕一个中级巫师？”
奥康纳想了想之前老师给自己三人展示的正式级魔法，觉得确实如此。
任你们巫师升个两三级，我只要跨过一道难关就能超过去。
“我明白了，老师。”奥康纳想通了，确实没必要执着于等级差距，魔法师的等级质量可比巫师和骑士强多了。
“对了，老师，听说您今天抓了一个中级巫师？他强不强，我们能打过吗？”摩西好奇的问道。
勒斯没用想，直接了当的道:“对我来说也就那么回事，但对你们，三人合力也不可能打过。”
“这么强吗？”摩西他们面面相觑，处里最近升到中级巫师的莫兰和他们比试过，单对单确实打不过，但也不至于三人合力也不是对手。
以莫兰来说，只要摩西和奥康纳联手，通过光爆术致盲、肉体强化术突袭和多颗飞弹同时攻击，莫兰的法力护罩根本就挡不住的。
“你们要记住一点，施法者和骑士的最大不同，就是存在一招鲜、吃遍天的情况。”勒斯严肃的看着他们。
“当初我和巫师部长查理的战斗，我们双方都没有使用自己攻击力最强的法术，所以才以平局收场。
否则，他的毒雾术会对我造成很大麻烦，我的魔力斩也能轻易击碎他的法力护罩造成施法反噬。
这个叫莱姆的中级巫师也一样，他的飞锥术和火弹术以及其他没有用出的小法术，对我的魔法盾没有丝毫效果，但藤蔓术却能给我造成一些小麻烦，短时间内限制住我的移动。
换做你们，别说三个人，就算五个、八个，一旦被捆住，就是等死的局面。
有时候，数量不是关键，施法者终究要凭法术说话。”
奥康纳三人虚心点了点头，这都是从战斗中才能总结出的知识，对他们在以后实战中的判断很有帮助。
“老师，那您是怎么破解这个巫术的？”克里斯蒂娜问道。
“我通过大面积的升温，抵消了莱姆藤蔓术中的法力，让其失效。”勒斯解释道。
“还能这么做？”克里斯蒂娜有些惊讶。
她一直以为施法者之间的战斗就是法术之间的攻防，还以为老师是用什么法术毁掉了藤蔓。
‘通过抵消、打断，来破解对方的法术吗？’克里斯蒂娜心中想道。
“那老师，您觉得外面的高级巫师，会是什么样子？”
勒斯沉默片刻，道:“我也说不准，但在巫师体系中能够成为高级巫师，都会有些出彩的地方，以后等你们遇到了，一定要注意。”
原本他是小看了巫师体系，觉得他们这些土著发展时间短，厉害不到哪去。
但通过莱姆的藤蔓术，他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坐井观天。
植物活性化法术，在奈瑟尔文明也是难度很高的一种魔力运用方式。
它需要三种不同特殊魔力的混合，才能达到催化植物生长并操控的效果。
‘天才哪里都有，欧皇遍地都是，两者一旦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孕育出这种高阶的魔力使用方式也不奇怪。’勒斯有些嫉妒的在心中感叹道。
只可惜植物活性化这类法术，对魔力的消耗和施法者的操控力要求很高，这个莱姆以中级巫师的等级，运用这类法术其实性价比很低。
否则他要是能将满屋子都弄出藤蔓来，勒斯和他就有得打了。
‘莱姆的魔力量不够，但必须小心高级巫师使用这个法术时，形成小规模植物海，被敌人耗死。’勒斯心中牢记提防。
“老师，您下次和巫师战斗的时候，能不能叫上我们啊，我们……嘿嘿，也想试试。”奥康纳颇有自信的看着他。
学了一身法术，如果没有使用的机会，那又有什么意思。
再有就是，想要继承父亲爵位，奥康纳这个次子，必须拿出耀眼的成绩。
目前他是高级助理事务员，在第七处乃至整个布兰提斯的政府职员中都算不错了，毕竟年龄在这里。
但这个地位和成就，还不足以让父亲看上眼。
就算成为正式魔法师，没有功绩的情况下，他也没法提升行政等级，唯有立功，才能获得更高的地位和权利。
所以，自觉实力不错的奥康纳，有心通过立功，来获得处长和勒斯的提拔。
勒斯对奥康纳主动要求战斗这件事持赞成态度，这是施法者的价值之一。
“可以，等以后有机……”勒斯刚打算鼓励一下，突然就不说话了。
奥康纳三人疑惑看着自家老师微微皱眉后闭上眼睛，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片刻后，勒斯带着一丝冷笑的看向某个方向，道:“真巧，奥康纳你的机会出现了。”
……
凌晨一点钟的政务街环形街道上空无一人，一盏盏鲸油路灯闪烁着明暗不定的光芒，为偶尔骑马路过的警局巡逻队提供照明。
在巡逻队照常巡视路过以后，第七处邻近街道的一侧，十数名身着黑袍的蒙面人从角落闪出，来到前楼的窗沿下。
“记着，政务街周围有很多高级骑士，一定不能弄出太大的响动，沉默法阵想要笼罩住整栋大楼，消音效果会有不少衰减。”
一名貌似领头的蒙面人用略微苍老的嗓音说道。
“明白了，耶鲁齐分社长。”众人小声回道。
仅露出一双蓝色瞳孔的耶鲁齐扫视一圈众人，沉声开口，“我的徒弟、社员莱姆被第七处抓住，无论是出于私人感情，还防止大家明面上的身份暴露，陷入躲藏的生活，莱姆必须要被救出来。
我知道，你们中有些人对莱姆大意被擒的错误很不满，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们只能想办法解决。
这次行动无论是否成功，我和莱姆的迷梦水分成和固定工资都停发三个月，用来补偿给大家，我还会再掏一千金磅出来给你们平分。
大家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分社长大人，我有些话想事先问一下。”十几名巫师中，站在最前面的两人之一举手示意道。
耶鲁齐眉头微皱，道:“说吧。”
“我们这次来第七处抢人，是冒着很大风险的。而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保证莱姆这个蠢货不会出卖我们的情报。
但……您有没有想过，莱姆已经招了呢？”
耶鲁齐眼中闪过一丝怒火，盯着出声的人说道:
“寇费！我知道莱姆是什么性格，他最终会不会招供我不能保证，但他至少会坚持一段时间，所以我们才要冒险来救他。”
“谁能保证莱姆就一定没招供？一旦他什么都说了，这次我们救不救他都没有意义，还不如趁早转移我们的据点，带着家人离开布兰提斯。”寇费的语气中带着浓重的不满。
换做其他中级巫师，甚至是寇费这种高级巫师被抓也就算了，一般成员也对组织内部其他人的了解并不算多。
但偏偏是分社长的宝贝学生被抓，这个小子对巫社内部其他成员的了解非常多，也知道很多巫社内部都保密的据点，因为莱姆经常负责这些据点和人员的联络。
寇费本就觉得耶鲁齐这个分社长对自己的学生过于倚重，现在又出现这种事情，万一造成严重后果，责任都在他们这对师徒。
听他这么一说，参加行动的其他巫师也有些动摇。
是啊，我们原本过得挺平稳的，每月做出自己那份迷梦水换钱，偶尔跟别的组织打打架，平时就享受生活、研究巫术，就是因为莱姆大意被抓，才导致现在他们必须冒险夜袭第七处。
而耶鲁齐闻言，心中更加恼怒。
临近行动你跟我说这个，是想逼宫吗？
他看着寇费这个分社中的高级巫师，愠声说道:“莱姆被抓的原因还未可知，要真是他大意了，我会对他做出应有的惩罚。
再如果造成组织的什么损失，我会提出辞职，交出分社长的职位！”
寇费听完笑了两声，道:“既然这样，那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希望分社长大人记住刚才说的话。
对了，还有一点，如果一会儿我们带不走莱姆，为了防止……”
“够了，寇费！”
没等他说完，站在他旁边的另一位黎明分社的高级巫师打断了他的话。
他和寇费是黎明巫社在布兰提斯除了分社长耶鲁齐以外，唯二的高级巫师。
这次莱姆被抓，有掌握着大量组织情报，他心中自然是对耶鲁齐师徒很不满，也有心将耶鲁齐赶下台。
所以寇费发难时他没开口，但为了保密而杀害社员，他不赞成这么做。
寇费见另一位高级巫师不支持，便没再提议带不走莱姆就灭口的事情。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就是借着这次事情，最大化打击分社长的威信和声望，并把他架到火上烤。
一旦这次冒险行动失败，身后这些中级巫师们自然不会再听他的。
耶鲁齐冷哼一声，压下心中的怒火。
现在救自己的学生是最重要的，其他的等回去再说。
“释放沉默法阵吧。”耶鲁齐下令道。
“是！”
“是！”
五名参加行动的中低级巫师点了下头，分别从第七处办公楼两侧的巷道离开，前往指定位置激活法阵。
十分钟之后，一道肉眼不可见的黑灰色的薄膜，从第七处办公楼周围五个点开始延伸，渐渐笼罩住了整栋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