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我的计划是,如果在安姨的儿子回村前我还没办法搜集到证据,我就会离开。”

舒秀露出一个略显疲倦的笑容。

江白鸽她们懂。

毕竟就在不久前她们以为被“挟持”的时候,也后悔为什么要跑来逞这个英雌。

“这一点我之前已经预料到了,人口买卖不可能每天都在同一个村子发生,也做好了一无所获的准备。但是……事情在两个月前出现了转机。”

“你是说二柱家的那个‘媳妇’?”

舒秀看着她们,露出欣慰的笑容——就像高三班主任对着她分别考了文理科状元的学生。

“没错。我记得那是一个阴天,我和往常一样四处乱晃,然后就听到了几声尖叫。但很快就消失了……不过,我还是找到了那个地方。”

她此生都无法忘记那一幕。

一群人将一个女孩团团围住,虽然女孩的手脚已经被绑缚住了。

女孩的嘴里被塞进一块脏污的布条,撑得她的嘴角都已破皮流血。

但她的眼神——舒秀与她对视了一眼,她看见了女孩眼神里的不屈,和两个字:“救我”。

紧接着,女孩嘴里的布条被扯掉,但还没等她再次求救,就被捏紧了两颊,灌入了药丸和药水。

很快女孩晕了过去。

她周围的人忽然松了口气,二柱爹骂了一句:“这梁家媳妇可真会挑,选个这么烈的。”

梁大娘站在房子投下的阴影里,舒秀看不清她的表情。

江白鸽立刻从手机里调出小米的照片:“舒警官,麻烦你看看,那个女孩……是她吗?”

舒秀凑了过去,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一阵嘈杂声从不远处传来。

她立刻把江白鸽的手机按了回去,示意她们待在原地不要说话,自己一个人凑到了被毯子挡住的木门旁边。

除了她们刻意压制的呼吸,她们不敢发出任何别的声音。

阿嚏——

一个喷嚏传来,三人吓了一跳,黑暗中却看不见彼此的表情。江白鸽握着手机的手心变得滑腻腻的。

“你搞什么呢,吓死老子了。”

紧接着是一个巴掌拍在脑袋上的声音。

原来是外面的人。

“你说二柱他爹是不是太紧张了?”另外一个声音说,“不就是城里来几个搞直播的学生么,干吗疑神疑鬼的?”

“我也觉得。”打人的那个人也说,“虽然听说这次这个女的特别劲儿,但只要肚子一大,孩子一生……一窝一窝的生,那还跑得掉吗?这么多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

“就是,这女人……”

紧接着对话转入黄色环节。

他们肆无忌惮地用女性的身体开着玩笑,仿佛自己是通过父亲的排泄器官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江白鸽捏紧了拳头,后槽牙几乎咬碎。

不知谁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石子滚到江白鸽她们所在的山洞前,撞到了破旧的木门,响了一下,又弹了回去。

“走了……”两人中领头的那个说,“我可要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了。至于你……”

“哼,连二柱那样的残废都能找到女大学生……等我长大点,我一定让我爹娘给我挑个好的!”

直到他们的脚步声彻底走远,又过了一会,江白鸽她们才逐渐恢复了正常频率的呼吸。

但她们没有打开手电筒或手机。

也没有谈论刚才那两个男的的对话内容。

舒秀轻轻将门边的毯子取下,卷好,塞进衣服里,然后轻轻推开小门。

门嘎吱嘎吱的,每响一下,都让江白鸽她们心头一抖。

“这里太不安全了,你们跟我走。”

“去哪里?”

“我住的地方。”

舒秀住在半山腰的破庙里,因为难爬,而且夏天暴雨的时候经常有泥石流,十分危险,所以即使是在没有暴雨的冬季,也很少有人上去。

三人在夜色里,趁着微弱的月光与星光,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无暇欣赏城市里罕见的满天繁星。

“所以我们的行李是你扛过来的?”

刚抵达破庙,眼尖的宋思文就看到了她俩那两个硕大的登山包。

“你俩准备的东西倒是齐全……”舒秀捶了捶有些酸疼的肩膀,“我扛了两趟。所以再下去找你们的时候,就有些迟了。”

这才撞了个正着,也把江白鸽她们吓了个半死。

“你的身体真好。”江白鸽揉着刚才不小心抽了一下的波棱盖,发自内心的羡慕。

舒秀丢了半片膏药给她:“我好歹也是警察,每年有两轮体能测试。”

江白鸽没有立刻撕开膏药:“这么珍贵的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说什么呢?这么快就忘了?我们必须在过年之前全身而退……”

说到这儿,江白鸽想起刚才被打断的对话。

“所以,你之前见到的那个女生,是小米吗?”

不出意外,舒秀点了点头:“就是她。我见她的时候是白天,不可能认错。”

她们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小米被抓来了,危在旦夕。

如果不及时将她解救出去,她很可能会被二次、甚至多次交易。

“那这件事情……你那个安姨,知道吗?”江白鸽抱着一丝希望问,“她……会帮我们吗?”

宋思文抢答:“我看悬。如果能帮我们,那她自己也可以逃走,又怎么会被困在这里……”

说完,她又问舒秀:“你这个安姨,是和我们这个朋友一样,被这群人关起来,失去了行动能力,还是……她其实是可以自由活动的,只是因为儿子或者别的什么,不敢离开?”

舒秀没有立刻回答。

她抚摸着证件上的国徽,叹了口气,才说:“其实你们见过她。你们朋友被带来那天,她也在……或者说,就是她把你们的朋友带到这里的。”

“梁大娘?!”

江白鸽和宋思文异口同声。

舒秀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她。她的原名叫安珍,我们熟悉以后,她就一直让我叫她安姨。因为‘梁’是买她的人的姓,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太多信息涌入江白鸽的脑海,不停变幻:被拐卖的安珍、助纣为虐的梁大娘、为了女儿活下去的母亲、向舒秀伸出援手的安姨、将小米买来旺南村的梁家媳妇……

她们交错在一起,将黑白对错混合成近似透明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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