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途中,柳惊澜遇到了同村的几位猎户,他反射性地将抓到的野兔往背后藏了藏。
“哟,这不是小哑巴三嘛。”一个长相粗犷,一脸络腮胡的中年汉子在看到柳惊澜后主动凑了过来,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上山打猎来了?让赵叔瞧瞧你抓到了啥东西?”
柳惊澜扯了扯嘴角,他爹柳长宏不好说话,与村里人闹得也不对,所以村里人都称呼他为哑巴三,因为他在家排行老三,身为柳长宏的儿子,柳惊澜同样不喜欢与人交谈,自然而然的,别人也就称呼他为小哑巴三了,反倒是他真正的名字没几个人叫。
其实吧,柳惊澜觉得这群人压根就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
“就抓了一只野兔?”赵祝看到柳惊澜藏在身后的野兔不禁‘啧啧’了几声:“看这兔子瘦的,也没二两肉,都不够塞牙缝,你这就打算回去了?”
柳惊澜点了点头,懒得与他多说,因为这赵祝是真的啰嗦。
“瞧你这孩子,都十五岁了,已经算是个大人了,整天躺在家里无所事事,吃了睡,睡了吃的,也不说下地帮你爹干点活赚钱,你爹跟着商队在外头多辛苦啊,那可是拿命在给你攒老婆本……”
赵祝开始数落柳惊澜。
这娃的懒在小柳村是出了名的,做事也慢吞吞地让人着急,本来村里人还看在他是独自一人生活十分可怜的份上想帮他谋个轻松点的差事,结果呢,人家拒绝的很干脆,开口就是一句‘我不想去’,着实让人火大。
柳惊澜对这话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爹跟着商队在外边跑?得了吧,也就小柳村的这些不明真相的人信。
他老爹平均每隔三个月回来一趟,谁家商队三个月跑一趟的?不得至少一年?
也就骗骗这群傻蛋。
柳惊澜知道他那个不靠谱的二缺老爹是个蛊师,如果他是凡人,就不可能敢独身一人离开长平山。
不过看这情况,小柳村的村民们是不晓得的。
这也正常,让他们知道了那还了得?要知道,像他爹这样的,在柳家寨的人眼里那可是魔道蛊师。
“你爹不在,我们就得负责起指点你的任务,你小子跟在我们后头,再学点打猎的技巧。”赵祝是真心觉得可惜,这娃再这样下去都要废了。
柳惊澜摇了摇头,开口:“这兔子够我吃了。”
赵祝听了这话差点被气死:“你不学点本事难不成一直让你爹养你?”
其他人也纷纷开始劝解,虽然他们和柳惊澜不咋地熟,但这小子在小柳村是真的出名,据驻守村落的蛊师闲谈时提起,要不是买米粮和挑水,这小子能在家里蹲半年。
“……”诶哟这群人是真的烦!
柳惊澜都想把他们的嘴都撕烂了,能吃饱喝好饿不死就足够了,追求太高有卵用,最终还不是被柳家寨的人压榨,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无非是被薅羊毛的羊,还赶着让人家薅自己,真是脑子有病。
柳惊澜索性假装没听懂,扔下一句‘我得赶紧回去做饭’的话后果断脚底抹油开溜,幸亏他家离得村子远,不然每天听他们这么叽叽喳喳,他脑壳都要碎裂了。
一群大男人这么八婆,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柳惊澜并不喜欢这个世界,与他曾经生活过的修真界一样,这个世界给他的感觉很压抑,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让他觉得难受无比。
一路上磨磨蹭蹭了挺长时间,柳惊澜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时辰之后,然令人感到有些意外的是,他竟然在院门口瞅见了负责驻守小柳村的柳家寨蛊师。
那人叫柳云,是个瘦的跟根麻杆似的青年,看起来有些体弱多病,眼下时常挂着一圈青黑色,搞得柳惊澜都怀疑这家伙压根不睡觉。
柳惊澜不禁放慢了脚步,他发觉原本应该在屋子里的柳长宏和那位受伤的魔道蛊师好像不见了。
“你家中似乎有客人来过。”
柳云已然检查过屋子里的情形,很明显有外人活动的痕迹,尤其是客房床上的那滩血迹,还湿漉漉着,显然是刚留下没多久。
走至柳云面前,柳惊澜将手中提着的野兔塞到了他手中:“那是你的错觉。”
柳云顿时有种被戏弄的感觉,他明明亲眼看到的,刚想发怒,却诡异地发觉自己根本生不起气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抱着兔子顺了顺它的毛,柳云只觉得诧异,他应该生气的吧?他也跟这小子不熟的吧?怎么他一点愤怒的情绪都没有,反而觉得对方所说就是事实。
“意思就是,你该走了。”柳惊澜一把将兔子抢了过来,这可是他抓的,不能便宜了这小子,刚刚顺手一塞的动作不过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便于他把傀儡针插进他体内而已。“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很正常。”
“是吗?那血是……”柳云依旧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柳惊澜沉默了半晌,果断又是两根傀儡针扎进了柳云体内,他没有直接往脑袋中间扎,完全操控压根没必要,一个搞不好还会被别人发现不对劲,挺麻烦的,就先这样糊弄过去就可以。
“我杀鸡的时候留下的。”柳惊澜开始胡诌。
柳云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提醒道:“最近长平山附近不太平,如果你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要及时通知我们。”
柳惊澜点头,目送柳云离开,傀儡针不着急回收,继续插在他身上也好,说不定以后还会有用得着的时候。
将野兔敲死了扔进厨房,柳惊澜来到自家父亲居住的屋子。
床上的草席上有一滩血没来得及处理,地上也有很明显的几个血脚印,看起来是走的挺急,不过带着一个受伤那么重的人,又能走去哪呢?
简单将屋子里清理了一下,柳惊澜坐在床上开始盯着放在屋子角落里的一个大型置物柜发呆。
柜子下方连通着一个地下室,他老爹和那个受伤的人应该在地下室里,所以,要不要下去看看?
这老爹当真是不靠谱的紧,走也不说走的干脆利落点,还留下个犹如杀人凶案的诡异现场,以为这地儿没人来啊?真是坑儿子。
发了一番牢骚,柳惊澜突然觉得有些困乏,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亮闪闪的东西落下,这很快引起了他的警惕,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
果断地捂着口鼻撤退到了屋子外头,可眼皮依旧越来越沉重,脑袋也变得昏昏沉沉,柳惊澜不得不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利用疼痛来保持一定的清醒。
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从屋内飞出,亮闪闪的磷粉自它的翅膀上抖落,柳惊澜依旧捂着口鼻,尽量避免自己吸入那些磷粉,甚至往更远处躲了躲。
过了约莫七八分钟,柳长宏满脸凝重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那只蝴蝶在空中飞了几圈,最后停到了他的肩膀上。
看到用衣袖掩住口鼻躲在院外的柳惊澜,柳长宏的眉毛狠狠地拧成一团,整个人看起来严肃极了。
“过来!”张口就是命令的口气,柳长宏死死盯着柳惊澜,生怕他趁他不注意转身跑了。
柳惊澜没有动,反而是向后退了一步,他能够感受到对方针对他释放出的莫名杀意,这使他有点不明白,他这老爹是吃疯狗肉了?他莫非真不是亲生的?
柳惊澜的思维有点儿发散,这使得他想到了自己刚出生那会儿的事,虽然当时意识有点不清楚,眼睛也看不太清东西,但他记得当时他老爹挺激动的,不像是当了接盘侠的人啊。
“我让你过来,听不懂?”柳长宏的表情更难看了,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了柳惊澜的面前,冲着他的面门抬手就是一拳。
柳惊澜条件反射地抬起双臂进行格挡,同时心中暗暗吃惊,好快的速度,是使用了移动蛊吗?
拳头被挡了下来,柳长宏的整张脸都阴沉下来:“衣服里藏了什么?”
他这一拳并没有使用多大的力气,他更多是想看看柳惊澜的反应,谁知拳头打在他的手腕上却犹如打到了钢板,而且更让柳长宏惊讶的是柳惊澜的反应速度,太快了,快到不像是个凡人。
柳惊澜撸起了袖子,露出了绑在里边的铁块负重,他身上绑着不少这玩意,一来是为了锻炼,二来是可以当防具使用。
至于东西怎么来的,具现化念能力是个好东西,虽然他是操作系,可想要具现化东西还是能够做到的。
譬如傀儡针就是具现化出来的东西,其实也可以当成武器使用,不过他本质上还是个操作系念能力者,控制别人才是主要目的,释放出的傀儡针越细越小越让人看不见,那刺入人体的几率就越大。
“你到底是什么人!”柳长宏终于忍不住厉声问道,柳惊澜面对一切的反应太淡定,淡定到让柳长宏开始怀疑他的身份。
柳惊澜:???
您老问我是什么人?
柳惊澜顿时黑人问号脸,当爹的连自家儿子都认不出?这是什么操作?
“我们是半年没见不是十年没见吧?”柳惊澜开始挠头,更年期也不是这么更的吧,他虽然一直称呼他老爹为糟老头,但实际上这糟老头还不到四十岁呢。
果然男人带娃就是不靠谱,半年不见就不认自己的亲儿子了,他要真跟着商队跑,一年回来一次,怕不是会连自己叫啥都不记得。
“你不惊讶?”柳长宏揉着自己的右拳,算一算,他们父子二人确实很久没见了,上次他回来是在小半年前,还是在夜里,来得急,走得也急,只留下些许元石,连他的面也没见到。
“惊讶什么?你是个蛊师吗?我早知道了啊……”柳惊澜发懵。
他记得自己还小的时候对蛊虫十分好奇,生生把他老爹的一只毛毛虫样子的蛊给踩死过,然后他爹差点把他的屁股给打烂。
“地下室里的那俩大缸你们别动啊,那是我腌的咸菜。”柳惊澜淡定说道。
柳长宏看柳惊澜的眼神更加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