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染竭尽全力按耐住内心的怒吼，双拳握地紧巴巴的，语气尽可能平静地说：“我是男的。”
炎蛟埋着头，看不到魔染差点扭曲的脸庞。
可能是因为身为雌性的缘故，她心里眼里全都是“公主受苦了”、“委屈公主了”、“都怪我们没照顾好公主”，导致她完全get不到魔染想表述的意思。
“公主说的属下都懂，属下在外会督促自身，绝不泄露公主的任何秘密。”炎蛟恭敬又体贴的陈述，“日后在外，属下便以公子称呼公主，还请公主安心。”
魔染：“……”
你给我说说，你都懂什么了？
在旁吃瓜看戏的千羽幻捂着嘴，憋笑快憋疯了。
“噗……”
突然，一声气响从唇齿间狠狠喷泻而出，硬生生挤过指尖的缝隙，在静谧的矿洞里显得尤为清晰。
魔染眸色阴沉地瞥了眼千羽幻，千羽幻另一只手立即抬起，双手交叠着死死捂住半张脸。
对不起，没忍住。
事实上，炎蛟听了魔染的话后就再三感知，但都无法看出魔染是个男的。而恶魔天域前任魔皇给她留下的冉公主信息太过全面，甚至还添油加醋的补充了一堆，导致她很是确认魔染是位公主。
对此，魔染似有所感，心中也是明白自己一时半会儿是解释不清楚的了，只能作罢。
他狠狠地剐了眼憋笑憋得面目全非的千羽幻，千羽幻镇定地挑了下眉，眼中的笑意张扬又明媚，气得魔染手痒想打人。
但不等他付诸于行动，冰岚就淡淡地看了眼炎蛟手上的红玉，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地说道：“焰灵玉与冰心玉是一对，或许是特意准备的。”
对于这个说法，炎蛟表示认同：“的确如此，哪怕公主所爱奇异，但皇还是疼爱公主的，不舍得惩罚。”
她好像怕魔染不理解，还多加了一句：“就是公主不想依附他人，自此以女身成为恶魔天域之女皇，皇也不会怪罪公主，他只希望这担子不会压垮公主。”
魔染气得磨牙。
那个混账玩意儿到底给你输出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背景资料，导致你眼瞎到根本看不出我是个正儿八经的男性？！
还有，希望这担子不会压垮我？你怕是不知道我刚弄到皇位时，书房那明显积累了不低于三个月的成山公务！
最后，疼爱？恶魔天域里的冷眼旁观、重拳出击，以及这一路上的磕磕绊绊、一坑再坑，他感受到的全是疼，根本没有爱好吗！
内心无比拒绝来自兄长特殊疼爱的魔染深呼吸再深呼吸，尽全力压制住生火吃蛇羹的打算，接过焰灵玉问：“他之前交代过你什么吗？”
“并无。”炎蛟垂下眸子，皇只是下达了这个命令，没有其他交代。
魔染扶额，轻声呢喃道：“还真是狠心啊。”
这声音很低，低得只有魔染听到。
连句话都不留给自己吗？
其实，他很讨厌自己吧。
但他既然不待见自己，又为什么要替自己考虑这么多？
炎蛟一直低着脑袋，直到魔染回神，才轻声道：“公主，我想，皇只是想让你活着。”
不论成败，都能光明正大的活着。所以皇才会让她在这里修炼守候，并留下焰灵冰心两块可以掩饰气息的珍贵玉佩。
魔染自嘲地笑了笑：“但活着的，往往最痛苦。”
因为记得。
魔染言语中的意思，千羽幻理解，但现在不是沉浸伤悲的时候，“魔染，被安排得这么明明白白，我感觉你哥的算计还没完。”
心思实在是太缜密了。
魔染回神，微微颔首，“我也觉得，他完全颠覆了我对他的印象，准确的说，我似乎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他。”
千羽幻深有同感，叹息一声道：“我也完全没有了解过柏柏。”
对于千家那堆乱七八糟的事，魔染也听说过。
千羽幻口中那个惊才艳艳的少年，他也直面过，并留下了深刻印象。
至于千家内部的猫腻，魔染并不清楚，尤其是千恨柏莫名其妙遭遇空难，千羽幻莫名其妙上位的相关事宜。
说句实话，当时千家突然而来权力交替着实是惊到他了，他也派人去调查过原因，但没有结果。
于是，他问：“你弟弟去世的原因是什么？”
闻言，千羽幻瞬间垮下脸，似是陷入沉痛记忆中。
缓了会儿，她从空间纽扣拿出两壶苦酒，“她不是我弟弟，至于原因，跟我爷爷有关。”
说这话时，千羽幻看魔染的眼神有点别扭，都说女装只有一次和无数次，那男装呢？
于是，她默默地给自己做心理准备，虽说是女生，但柏柏都穿了十来年男装了，保不准儿现在还维持着呢。
魔染察觉到千羽幻神色的不对劲儿，问：“你爷爷做了什么事？”
千羽幻敛了敛神情，她丢了壶苦酒给魔染，轻声说：“都过去了，我不想说，还是喝酒吧。”
魔染点点头：“也是，都过去了，也回不来了。”
“打住，别说什么丧气话。”千羽幻美眸狠狠剐了眼魔染，“我家的小可爱还是能找回来的。”
“小可爱？”魔染挑了下眉，“之前千大小姐是怎样评价他的，嗯？”
她怕是对“可爱”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千羽幻心虚地抿了抿唇，一双墨色美眸里浮动着难言的晦涩，如蝶翼般的睫毛轻轻垂下，在白皙肌肤上刷下光影，莫名有种花瓣在风雨中飘荡的脆弱感。
她心里清楚，那个失去自由，被迫成为家族傀儡的女孩是不可能原谅她的。
因为她在千恨柏面前永远都端着高高在上的模样，看向千恨柏的眼神一直鄙夷得很，就像在看腥臭恶心的潭底泥污。
若是真的找到人，她虽然会感到惊喜，但更多的是恐惧。在家族的步步紧逼之下，千恨柏温和的表面下早已疯魔，不管是面对同类，还是异类，她都完全没有同情心。
至于她这个踩着千恨柏上位的，造成千恨柏陷入噩梦的人，只会让千恨柏恨不得千刀万剐、再也不见。
但她，却有找到千恨柏的理由，哪怕千恨柏变了，不再是小时候那个冷冰冰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