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被害妄想症?

半晌。

听到刘三吾回来了,夏之白略有惊讶。

并非是惊讶刘三吾还敢回来,而是惊讶这次刘三吾离开的时间之久,他本以为刘三吾抱恙休息个十来天就够了,结果这一休息便是一个多月。

他通知文吏,让人把刘三吾请来。

正堂。

刘三吾坐在位置上,显得有些无所事事,虽然这些事,他都已重复了不知多少遍,如今归来,却依旧感到了一些生疏,他取出一本古籍,又拿出一本空白纸张,磨了磨墨,准备读会书。

正在这时。

一个文吏到了刘三吾跟前,道:“刘学士,夏大学士有请。”

一语落下,四周瞬静。

刘三吾甚至感觉无数眼睛看向了自己。

就连前面自己到来时,不怎么关注自己的人,此刻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刘三吾板着脸,脸色有些难看,冷声道:“夏之白又想如何?老夫可没有参与编书的事了,但老夫还是翰林学士,我堂堂的翰林学士,难道还不能来翰林院了吗?还不能看我的书了?”

“他夏之白心扉就算再小,难道真就小的放不下一张书桌?”

刘三吾怒目而视,整个人已出离的愤怒了。

士可杀不可辱。

他刘三吾同样是有脾气的。

他已对夏之白忍让许久了,为此更是不惜在家里待了一个多月,就是想尽量消弭掉上次的影响,等自己回来时,不用再受到夏之白太多的针对,结果,他做了这么多,夏之白依旧不肯放过自己。

夏之白的心胸狭隘,岂能到如此惊人地步?

文吏一脸轻松的看着刘三吾,眼中带着几分轻蔑跟鄙夷。

属于刘三吾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以前的刘三吾地位超然,为陛下赏识,更说的一些话,更是能轻而易举的直达天听,整个翰林院,身份地位能超过的,屈指可数,而且绝大多数都只是在翰林院过渡,因而翰林学士换了一批又一批,唯有刘三吾始终坚挺毅力。

只是这种超然地位,随着夏之白的到来,就土崩瓦解了。

其他人会敬、会畏,但夏之白不会。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刘三吾的很多观点,都经不起推敲,没有人捧场,没有人愿意为他说话之下,刘三吾在翰林院的形象,在不断滑落,随着上次刘三吾跑到陛下那弹劾,不仅无果,还被夏之白直接轰出了编书队列,刘三吾的地位就开始急转直下。

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刘三吾已是昨日黄花。

翰林新贵有夏之白。

文吏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并没有表现的那么敷衍,只是这幅神色,多少显得有些不尊重,还带着几分不怀好意,道:“刘学士,你这实在有些冤枉夏大学士了,而且只是小的是奉命行事,对于夏大学士为何寻您,实在不知情,还请学士,不要为难在下。”

文吏朝刘三吾微微躬身作揖。

刘三吾铁青着脸,急躁且不安的看了文吏几眼,又慌张的看了看四周,强行镇定下心神,冷声道:“老夫知道了,回去告诉夏之白,老夫这就过去,不过你也替老夫转告夏之白几句,老夫是年迈体衰了,但还没到任人欺负的地步。”

“兔子急了,也还会咬人!”

刘三吾的语气有些重,既是警告,同样是提醒。

文吏温和着点点头。

刘三吾道:“你先回去,等老夫将书桌整理一下,到时再过去。”

文吏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先回去复命了。

等文吏走开,刘三吾脸色阴沉如水,握笔的手在不住颤抖,最终长长叹气一声,他还是不愿就这么离开翰林院,只是他想不明白,他都已这样服软了,夏之白为什么还死咬着不放,难道真就要赶尽杀绝吗?

他们间何止于此?!

这一刻。

刘三吾感觉时间过得飞快。

原本整理书桌不用不到几十息的时间,但他却整整用了快小半刻钟,等到一切书都平整的放好,他还舍不得的回头看了几眼,又伸手给按了按翘角的书页,这才依依不舍的朝夏之白的书房走去。

......

“刘三吾见过夏大学士。”

一道沉重又憋屈的话语,在一间安静的房间内响起。

刘三吾低垂着头,整个人好像没了精神,像是被抽离了灵魂,无精打采的。

夏之白的身旁是一座青铜古灯,里面的灯芯燃烧着,发出‘嘶嘶’的响声,夏之白抬起头,看向在下面有些卑微的刘三吾,却是愣了一下,他连忙起身,将刘三吾扶了起来,道:“刘学士,你这是作何?”

“你老在翰林院多年,德高望重,我这身为小辈,岂能受你如此大礼。”

“刘夫子,还是快快请起,实在折煞后生了。”

夏之白伸手将刘三吾扶了起来。

刘三吾冷清着脸,对夏之白的做法并不感冒,夏之白只是想借机羞辱自己罢了。

见状,夏之白知道刘三吾误会了,连忙赔笑道:“刘夫子,你恐是误会了,后生对你没有半点恶意,这次请你过来,更不是什么刁难羞辱,我夏之白还不屑做这些事的。”

“我是有事请你帮忙。”

“而且这事,整个翰林院,恐只有你老能做。”

闻言,刘三吾脸色微微缓和,但依旧没怎么松缓,他可不信夏之白的鬼话,翰林院这么多学士,哪有非自己做不可的事?这分明就是夏之白在故意羞辱自己,想给自己弄一个羞辱人的差事。

见刘三吾对自己如此警惕,夏之白也是哭笑不得。

他摸了摸鼻子,也不知问题出在何处。

他的确跟刘三吾有些过节,但这些过节,更多只是编书理念上的冲突,并非是什么日常的冲突,他也极少将这些矛盾冲突,带入到两人日常的交往,不过可能是刘三吾想的太多,或者是被其他人影响了,误以为自己对他有偏见。

夏之白恳切道:“刘夫子,你真是误会我了。”

“我夏之白一向堂堂正正,又岂会做那些阴暗阴损之事?”

“这次请你老过来,的确是有要事相告。”

“绝不含半点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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