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的记忆力出奇的好,居然把那天老祖宗张一丰的话一字不落地重复了一遍。
“妾身有错,不应该瞒着老爷…”
就在独孤敏想要解释清楚缘由的时候,张巡感慨道:
“我早知道老祖宗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只是没想到他的寿元只剩下八年…”
“永儿如果真的像老祖宗说的那样,身怀足以改变大曌气运的命数,我张巡说什么也要为他恢复武脉,让他走上武道之路!”
言此,张巡的目光中带着无比的期望,灼热得让张永有些禁受不住。
在张永前世的记忆中,还从来没感受过这种被老爹“特殊对待”的感觉。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准确的说,是太让人上瘾了,简直像被人打了鸡血一般!
这时,独孤敏的脸上带着些愁色,忧心道:
“永儿还太小,妾身怕…怕强行为他恢复武脉,会适得其反…”
“这个不用担心…”张巡心情倒是不错,“我马上以镇国府的名义写一封告示,让人多临摹一些,张贴在永安城和附近几座城池的显要位置,一旦有来往的奇人异士揭榜,大可以让他们来府中一试。”
“可是…”
“没什么可是,这事就这么定了!”
张巡做出决定后,满脸笑容地抱过儿子,轻轻抓住他的小手掂了掂,嘴里还哼着小调,看起来尤为自得。
“夫人,小少爷他…他将来可要受罪了,都怨我,没把好嘴…”
小翠深深垂下头,倍感自责。
而独孤敏却并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只是安慰了她几句,又说:
“这事迟早要被老爷知晓,现在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没准还是好事。”
张巡只顾着稀罕儿子,却没把两人的话听进耳朵。
“将士们马上就要出城,这事就交给夫人了。”
“…好,我答应老爷便是,不过丑话说当头,要是有伤害咱们儿子的古怪法子,妾身可不会应允。”
张巡把儿子重新交到独孤敏的怀里,笑道:
“夫人也是武宗修为,一定会斟酌行事。半年后,也就是咱家永儿一岁的时候,我会亲自为他洗脉。”
武修者迈入武道殿堂的第一关,需要将蛰伏在体内的武脉激活,使其拥有吸纳灵气,和激发真力或者玄力的能力,这个过程俗称为“洗脉”。
在经过“洗脉”后,武脉的等阶才可以确定下来,同时也决定了武修者的上限。
一般来说,如果靠自己的实力“洗脉”,至少也要到五六岁的时候,很多人坚持不下来,失去了成为武修的机会。
到如今,借助他人的力量来“洗脉”成为了主流。
这种方式最早可在幼儿一岁的时候进行,接受者的武脉不能有一丝损伤,像张永这种天生废脉的人当然是想都不用想了。
“这么早就要洗脉,永儿恐怕…恐怕还没有准备好…”独孤敏苦笑。
“以半年为期,如果不成,也不用再折腾他了,没准八年后,老祖宗能为他寻到一株先天灵根,助他一鸣惊人呢?”
“原来如此,妾身明白了。”
见夫人的脸色逐渐转好,张巡点了点头,准备穿戴好战甲离府。
而小张永却望着父亲的背影叹气。
老爹对他的期望太高了,半年的时间,怎么可能恢复废脉?
前世两百多年的经验告诉自己,要想恢复武脉,除了服用先天灵根,就只剩下自我提升一条路可走!
而后者正是这一世的张永所追求的目标,这个目标最早也得八年才能达成。
“老爹啊,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等儿子八年,大曌能不能等我八年?”
张永胡思乱想之际,前院有人匆匆赶来,见着侯爷后,赶紧禀报:
“大事不好了侯爷,高监军突然造访,说是要找侯爷您算账呢!”
“哦?看来高大人来得倒是挺准时嘛?”
张巡似乎对此要有预料,和夫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后,披着战甲大步向前院走去。
“夫人,那个高太监来侯府找什么茬?”小翠面露疑惑。
“一定是为了那些被杀死的战俘吧?”
独孤敏漫不经心道。
……
前厅,高太监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来踱去,不时擦拭着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一侧,黄炳静静站立,戴着个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面罩,看不出任何表情。
见镇国侯张巡终于到来,高太监大步冲了上去,劈头质问:
“张巡,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居然把那几千战俘全部杀掉了?你让咱家怎么跟圣上交待?”
“高大人的话本候怎么听不懂?”张巡明知故问,“我何时杀了他们?这可是抗旨的大罪,高大人可不要冤枉我啊...”
“冤枉?咱家刚收到消息,鬼门村放走的战俘在一个时辰内全部被人杀死,还说不是你指使的?”
高太监瞪大了愤怒的双眼,似乎要吃人一般。
他本打算张巡这边最多死几个战俘,好拿住侯府的把柄敲诈一笔。
谁知道,这侯爷竟一口气把他们全杀了!
这要传到宫里头,不但会严惩镇国侯,他燕州监军也脱不了干系。
此刻,镇国侯张巡则是一点儿也不着急,只是笑着摇摇头:
“大人真是冤枉我了,这批战俘是圣上要求放走的,侯府哪敢擅作主张?人我已经放走,他们的生死便与我无关,不是么?”
“那...他们到底是谁杀的?难不成...”
高太监突然醒悟过来。
放走大罗国战俘的地点是鬼门村,那一片的村民以前经常受到大罗骑兵的骚扰。
贼寇每一次劫掠,不但掳走大量财物和女人,甚至还放火烧村,简直毫无人性可言。
鬼门村村民对于大罗的恨比任何人都要强烈,根本用不着燕州将士出手,在得知要在此地放走战俘的时候,便早早准备大干一场了!
再加上张巡有意饿了这些畜生数日,试想这些手无寸铁,又肚子咕咕叫的蛮子兵如何抵挡住百姓复仇的怒火?
得知真相的高太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千算万算,竟让这武夫摆了一道?
“高大人,本候自始至终都是贯彻执行圣上的旨意,您作为见证人,可要替我证明清白。”张巡的嘴角上扬。
高太监恨得咬牙切齿,既然拿不到对方的把柄,这“黑锅”只能两个人一起背了。
这时,黄炳站了出来,拱手:
“鬼门村村民在没有朝廷的命令之下,擅自击杀大罗俘虏,他们全是有罪之人,属下恳请即刻逮捕审判!”
“审判?你这奴才干脆现在就审咱家好了!”
高太监一巴掌拍了上去,打在黄炳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黄炳捂着脸退下,狼狈之极。
“嘿嘿...”高太监换成一张笑脸面对张巡,“镇国侯说的对,咱们的职责是放走那些战俘,至于他们的生死,就不是你我可以控制的了。圣上爱民,相信他不绝会因为此事怪罪到燕州百姓的头上,咱家立刻草拟一份奏疏,说明事情的前后起因,为鬼门村的百姓求一个安稳。”
张巡立刻回敬:
“还是高大人办事沉稳,本侯替燕州百姓谢过大人。”
“呵呵,镇国侯果然是国家栋梁,咱家佩服得紧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