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平乐喃喃,当年霍玠、苏羡予与她皆拜在洛太傅门下。
洛兮瑶满月时,她还曾代太皇太后去观礼,送了她一枚长命锁,没想到她都这么大了。
九方凤掩唇咳了咳,“洛姑娘聪慧广识,性喜诗书,平日从不出门,二姑娘不认识也正常。
二姑娘,你瞧那盏彩凤灯好不好看?不如我们一起去赢回来,送给小公主,小公主肯定高兴!”
华平乐尚未说话,就听人群一阵欢呼,却是苏鲤和洛兮瑶上了星桥,苏羡予立在桥头看着他们。
灯火璀璨,他天水碧的袍摆随风轻扬,仿若踏在星河之上。
星桥下皆是迷醉的目光与私语声,连九方凤也忍不住叹了一声,“苏掌院风采世所难及”。
可惜她亦是风采世所难及,与苏羡予一时瑜亮的兄长已化作枯骨,埋于荒坟!
华平乐的目光从苏羡予身上一掠而过,落到苏鲤脸上。
幸好,还有阿鲤,无论苏羡予怀着什么样的心思,阿鲤只要活着就好——
苏鲤和洛兮瑶猜谜的动作很快,大约两刻钟就走了四分之三,然后就慢了下来。
华平乐见苏鲤的神色越来越肃重,也不由心焦起来。
阿鲤到底还是太小了,可惜她不能陪他上去,陪他上去了,也轻易不敢显露才学。
最终两人还是没走完星桥,九方凤朝华平乐长长一揖,“二姑娘,九方早就想进宫转一转,见识见识皇家气度,还请二姑娘成全”。
华平乐心头微动,朝霍延之看去,霍延之的目光在璀璨的灯火下有种不真实的温软,“随你心意就好,不必理他”。
华平乐朝他点点头,率先往星桥走,九方凤喜动颜色,朝霍延之得意一挑眉,跟上华平乐。
苏羡予站在桥头,正要下来,就见华平乐上来了。
他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华平乐已越过了他,灵巧跳上了星桥,对他喊道,“有些晃,你上来小心些”。
苏羡予恍惚间下意识抬脚,他鞋底还未抬离地面,又有一人越过他上了星桥,笑道,“今晚风大,二姑娘可要记着别叫九方吹下桥去”。
苏羡予垂眼看向自己兀自微微拂动的袍摆,慢慢从桥头走了下去,恰恰与要上桥头的霍延之迎头碰上。
苏羡予顿了顿,避到一边,垂头行礼,霍延之微微颔首,脚步却没有停,一径上了桥头。
孟姜也发现了华平乐二人,忙拉住苏鲤,“哎哎,酒酒上去了,阿鲤,我们瞧瞧”。
洛兮瑶很少出门,对华平乐却记得极清楚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讶道,“华二姑娘变了许多”。
孟姜心有戚戚点点头,“可不是,我娘说酒酒遇上苏掌院是劫,过了这个劫就好了”。
苏羡予刚走近就听到了这句话,不由又是一阵恍惚,他这个劫,她已经过了么?
就如刚刚她与他擦肩而过,却没有多看他半眼——
洛兮瑶觑了眼苏羡予,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咬了咬牙,抬头去看。
与苏鲤、洛兮瑶二人各猜各的,偶然合计不同,华平乐负责将灯谜拆下来打开交给九方凤,九方凤看过后总是要与华平乐说上两句,才说出谜底。
便有那了解实情的贵公子贵女在旁窃笑着道,“福广王还真的瞧上华二了啊!猜个谜也遣九方军师这般给华二做脸!
打量我们听不见,装出这副有商有量的样子,还真以为就能成全华二的才女名头不成?”
这番话一出便立即赢得了一片应和声和心照不宣的暧/昧笑声。
桥上华平乐二人速度亦是不慢,很快就走到了四分之三处,这才慢了下来。
待两人走到苏鲤二人停下的地方,九方凤忽地趴上星桥的锁链,俯身朝底下的苏鲤挥手喊道,“苏小公子,我们只要再猜出来一个就打败你啦!”
华平乐,“……”
九方凤瞧着比霍延之还要大好几岁,怎么这般,有童心?
洛兮瑶看看苏鲤,又看向苏羡予,期期艾艾开口,“掌院,要不,你一会陪我去走一遍?我们肯定能走到最后,打败他们!”
苏羡予好像根本没听见她说话,依旧微仰着头看着凌空过桥的华平乐二人。
洛兮瑶想要再说,又咬唇低下头去。
华平乐二人的速度可见地慢了不少,却一直在向前动着,霍延之从这边的桥头走到了对面桥头。
星桥下的人声渐渐低了,所有人都在等着西北军中号称算无遗策的军师九方凤能不能走过已经好几年无人走到头的谜锁星桥。
至于华平乐,除了霍延之,没人觉得她会猜什么谜,包括孟姜。
两人越走越近,终于,只剩最后一个灯谜了。
九方凤看着华平乐递过来的灯谜久久沉默,华平乐忍不住要开口,他却连连摆摆手,“别说,这个我一定要猜出来!”
华平乐失笑,果然不去催他,又偏着头和他一起看,终于,九方凤慢慢吐出两个字。
华平乐偏头忍笑,却是说出了三个字。
她这一偏头,脸正巧呈现在苏羡予眼前,苏羡予下意识跟着她嘴唇蠕动的动作复述,“藿香蓟”。
洛兮瑶疑惑看向他,“掌院,你说什么?”
苏羡予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星桥上锣鼓震天价地敲了起来,店家高声唱起了赞口,星桥下众人皆欢呼起来,高声喊起了九方军师。
洛兮瑶目露羡慕,“九方军师真厉害,后面那些谜好难!”
“那还用说!”
孟姜比自己解了谜还激动,扯着苏鲤就往上跑,“阿鲤,我们去看看有什么彩头!”
这谜锁星桥三年都没人能走到头,彩头也累了三年,除了那对巨大的彩凤灯,还有一对匕首和几幅名家字画。
九方凤要走了彩凤灯和其中一幅米公真迹,其余都留给了华平乐。
孟姜伸手拿起一把匕首拔了出来,见那匕首寒光凛凛,眼见的锋利,十分欢喜,“酒酒,这个正好我们一人一把!带出去倍儿有面儿!”
九方凤一把抢回来,啧了一声,“有你什么事?这对匕首自然该是我们王爷和二姑娘一人一把!”
孟姜,“……”
怎么什么事都有福广王?
再这样下去,他都不想叫酒酒嫁给福广王了!
霍延之瞥了一眼华平乐,开口,“这对不算上好,酒酒想要,我另给她寻,这对便送给孟小公子和阿鲤”。
苏鲤,“……”
等等,为什么孟姜是孟小公子,他就成了阿鲤了?
福广王这是随着华二姑娘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