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不悔无错

他身边的学子恍然惊醒,忙也摘下监生帽,跟上好友的脚步。

余下的三个学子眼睁睁看着两人转身而去,面面相觑,最左边一人咬牙道,“跟着阿鲤,错不了”。

三人又对视一眼,齐齐后退,摘下帽子。

被几个学生动作惊住的章祭酒回过神来,厉声喝道,“你们在做什么?”

他们五个是国子监最优秀的学生,是他的得意门生,否则也不会被挑选出来陪同,现在,他们是要背叛他?

三人并不答话,只仔细将帽子放在脚边的草地上,揖手转身。

“给我站住!”

离去的五个学子没有一个停下脚步,章祭酒想再开口,却猛烈地咳了起来。

最年长的礼部官员慨然一笑,事到如今,马家先不论,章祭酒绝对不能善了!

枉他为官多年,被祭酒四品大员的光芒吓住,竟是比不上一个监生的见识!

他伸手解下了身上的披风,上前几步轻轻盖到昏迷过去的马莲娘身上,朝章祭酒一揖手,“祭酒大人还是先给令侄女找个大夫吧”。

说着招呼其他几个官员一起离开,章祭酒伸出手,似是想要挽留,却又因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不得不收回手去抚心口,留在原地的几个夫子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伸手去扶他……

……

……

华家姐弟几人出了国子监,华平乐便对华清平道,“长姐,你送锦哥儿回家,我先走一步”。

说着利落翻身上马,华清平还没来得及应一声,她已经跑得远了。

宋学庄面色铁青,“那是我的马!”

华平乐跑得那么快,自然是要回去告状,怂恿宁河长公主进宫求皇上善后。

出了这样的事,马家定然会逼问马莲娘,那个蠢女人保不险就要供出他来,他也是要快些回家寻父亲母亲的!

华平乐把马骑走了,他要怎么回去?

跟群女人孩子挤马车吗?

华清平下意识维护道,“酒酒有事,你又不急,和我们一起坐车慢慢走就是,而且,韫姐儿还在国子监里,总要等她一等”。

宋学庄沉着脸对小厮道,“将马车上的马卸下来”。

华清平疑惑看向他,“你还真生气了不成?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酒酒怎会与祭酒大人起争执?”

宋学庄满心焦躁惧怕,哪里耐烦应付她,见小厮和车夫已麻利卸下了马,快步上前,打马而去。

华锦平皱眉,“姐夫卸走了马,是要长姐自己走回去么?”

华清平更加疑惑,夹杂着隐隐的不安,勉强笑道,“刚刚的事肯定不小,他也是急了,我们又不急,租一辆车回去就是”。

……

……

华平乐回府后就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宁河长公主,只隐去了霍延之的存在。

宁河长公主全程沉着脸,半晌才长长叹道,“祖母老了——”

老得那些个贱人敢这般欺辱算计她的孙女儿!

华平乐默了默,开口,“祖母放心,以后酒酒会护着长姐和锦哥儿”。

宁河长公主又是一叹,目光中却带上了欣慰之色,“酒酒懂事了,也会维护长姐了,今天的事,酒酒做得很好”。

华平乐等了一会,宁河长公主却一直不开口,她实在忍不住问道,“祖母,我们要怎么办?”

“酒酒说该怎么办?”

华平乐顿了顿,坚定开口,“如果是我,自然是趁这个机会坐实宋学庄的罪名,求皇上准许合离,带着菱姐儿大归”。

宁河长公主惨然一笑,“大归?不说其他,就是菱姐儿日后该如何?会不会恨置她父亲于死地的母亲,又有哪户人家敢迎娶大归妇人之女?”

华平乐默然,这她自然也想到了,否则不会给宋学庄逃脱的机会。

“祖母——”

宁河长公主长长一叹,“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随你长姐的意思吧,我们硬为她做主只怕难有好结果”。

“百样人有百样路,阿鱼,你来慈宁宫,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永远不要因为所谓的为哀家好,为福哥儿好,遇事隐瞒,甚至为我们做主”。

太皇太后言犹在耳,华平乐将手中握着的玉佩递给宁河长公主。

“宋学庄做事很仔细,没有在藏书楼丢下东西,我从香樟林远远缀着宋学庄,又寻了个机会装作偶遇,与他一起赶去藏书楼,寻了个隙偷了他的玉佩,请祖母转交长姐”。

如果华清平想要合离,这块玉佩就是最好的证据,如果不想,也可以用来拿捏他。

宁河长公主接过玉佩,一直死死忍着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伸手将华平乐死死搂在怀里,叫了声我苦命的儿,嚎啕失声……

……

……

昌平侯府中,昌平侯猛地抬脚,狠狠朝跪着的宋学庄踹去。

宋学庄被他踹得翻了个跟头,却根本不敢叫痛,忙又爬起来跪好。

昌平侯夫人心疼喊道,“你打他做什么?明明是华平乐那死丫头不依不饶——”

“你给我闭嘴!”

昌平侯夫人不敢再说,忙上前给气得直喘粗气的昌平侯顺气,“侯爷,别气了,不是华清平那泼妇不许庄哥儿纳妾,庄哥儿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闭嘴!”

昌平侯伸手推开她,“你现在就给我去华府,给你媳妇赔礼道歉,带上菱姐儿!

她不原谅你就给我下跪,磕头,不求得她的原谅,你就别回这个家!”

宋学庄又是惶恐又是疑惑,他知道这个事不好办,却没想到昌平侯反应这么大。

明明就算说破了,于他也不过就是件风/流雅事——

“父亲,这件事,就算莲娘说破了,马家那边肯定也没脸说出来,就算说出来了,我一直很小心,绝对没有什么信物把柄落在莲娘手里,我也可以坚决不认。

现在华家的人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贸贸然去认罪——”

昌平侯气得又是狠狠一脚踹了过去,“不知道?你这么多年的书都念到猪肚子里去了?

你不想想好端端的藏书楼怎么会失火,还就那么意思地烧了几本书,两块窗纱?

华二姑娘和华二姑娘的丫鬟又为什么死咬着马家那个贱丫头和掌祭酒不放?

定然是那个华二姑娘发觉了你和马家那个贱丫头的事,去藏书楼放了火,又一路尾随你,好洗清嫌疑,另一头却指使丫鬟去捉/奸!

你个蠢货被人算计了,还不知死活!说人家不知道,我看哪天被人家算计死了,也得做个糊涂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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