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马戏团似乎对魔术师自信极了,直将他的表演放在了最后一场。

在上一个表演结束后,能将整个表演舞台遮住的幕布向下一拉,灯光熄灭,整个马戏团内陷入一片昏暗之中,所有人都暗暗期待起来,这定然就是新魔术师出场的开始了。

趁着出场间隙,周围人都在谈论着自己曾经观看过的几位世界著名魔术师表演,仿佛是多大荣耀似的,又开始比较这位还未出场的魔术师。

坐在纳西妲前面的是一位看起来气质奇特的男人,他左边是一对你侬我侬的情侣,右边是一位看起来严肃的老先生,他左右望了望,自知不好搭讪,干脆回过头对纳西妲小声道:“小妹妹,你信不信我可以猜到所有魔术的手法?”

马戏团占地不小,为了方便观看,座椅与座椅之间留有足够的空隙,从纳西妲的角度,还能看到男人指尖熟练摆弄的两张扑克牌。

纳西妲小声:“不信,他们都说魔术师的手很快。”

男人有些惊讶,小女孩这样的年纪竟然会知道魔术是手法而不是魔法,毕竟很多家长为了应付小孩子的追问,都会解释说是神奇的魔法。

他笑着:“你说的没错,但每个魔术师的手法快慢也有区别,我的眼睛可是很厉害的。”

他又强调:“不过我不会现在就告诉你他表演的方式,对于魔术师来说,惊喜可是很重要的。”

男人这番话完全是以前辈的角度来说的,显然在他自己的认知中,他可比台上将要出现的魔术师强多了。

纳西妲眨眨翠绿的眼睛:“好厉害。”

男人的笑更加满足了几分,他将扑克送给了纳西妲一张,随即坐了回去。

坐在纳西妲左边的梅婶警惕的看了一眼扑克牌,放不下心,想要拿到自己手里,而纳西妲右侧的乙泉千提前一步拿走了扑克牌。

纳西妲:“拜托小乙哥哥帮我保管啦。”

前座的男人回头,发现扑克牌被不信任的转移了位置,顿时有点不太高兴。

伴随着明显重物落在台上的声音,整个场馆内都安静了下来,想要说什么的男人不得不住了嘴。

表演就要开始了。

幕帘缓缓拉开,微弱的蓝光从上方打了下来,照在舞台中央。

欢愉的少年声音响起:“曾经有一座被清澈包围的华丽国度,鲜花、美酒、浪漫充斥其间。”

微弱的蓝光照在少年身上,如同传单上印着的那般,只能隐约看清他的剪影,以及少年倒映着光亮的双眸。

若说有什么不同,那便是少年身上多了一件单薄的披风。

这句简短的话语因他的独特如泉的声音漂显出画面,将人拉入那个似乎美妙无比的国度。

灵活的指尖落下花瓣,再一抖,空荡荡的高脚杯出现在他指尖,他一手接住花瓣落入杯中,花瓣一荡,立时变成了美酒,正当人们好奇他会如何表演浪漫的时候,他将红酒一饮而尽,高脚杯也消失在他的手中。

一声响指,整个会场都飘洒下同样的蔷薇花瓣,而少年的声音穿透花海,传至所有人耳畔。

“在这清澈的国度,孩子们欢乐成长,白鸽和蝴蝶在广场和花丛间飞舞。”

他脱下帽子,两手一张,表情张扬。

就在人们下意识以为他的帽子里会飞出白鸽和蝴蝶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生。

全场安静。

表演出事故了,还是在第一次表演的时候?

少年有些紧张地诶了一声,他将帽子递到眼前拍打着,伸直向下抖了抖,嘴上念道:“快出来呀,我可不能搞砸了。”

有人敏锐的注意到舞台边忽然出现的工作人员,这似乎不是准备好的环节,很快所有人都紧盯着他,似乎都在等着确认他真的搞砸了的那一刻好嘘出声。

甚至现在已经有人嘘声了。

他的表情带了点惊惶,忽而将帽子向空中扔去。

一只白鸽、两只白鸽、数不清的白鸽从他的帽子里飞了出来。

他的表情从惊慌转为松了一口气的欣喜。

纳西达前面的男人回过头:“我就知道这都是表演的小手段,刚刚那种低级错误,就算是学徒都不会犯。”

他自信的说:“接下来就该是蝴蝶了。”

“那蝴蝶去哪里了呢?”少年在台上接住帽子,自言自语。

所有人心中也升起的疑问:是啊,那蝴蝶呢?

彼得最先察觉到异样,他拾起身上方才落的花瓣,在他的注视下,花瓣从他手心里舒然展开,化为蝴蝶,向上飞去。

观众间,无数蝴蝶翩然飞起,没有落在任何人身上,在微光下磷光闪烁,旋转向上,使得置身其中的人如同身处幻境,美丽非凡。

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响起,乙泉千还听到后面有人感叹:“太美了!”

少年笑了笑,话音一转。

“然而这一切美好都是表象。”

他低下头,只露出略尖的下颚。

空中上升到一定高度的蝴蝶一停,一个接一个的爆炸开,红酒一般的液体下落,等人尖叫着躲避的时候,这些液体已然挥发,使得观众席间清凉不少,与方才的惊吓相配,竟使得人心底隐隐发毛。

那些因为之前的表演而有困意的人都睁大着眼睛,胸口上下起伏。

那爆炸的声音与枪声过于接近,红酒的颜色更是如血一般。

彼得帕克紧紧握着拳,眼珠盯住猎物似的盯着台上的少年。

少年仍旧低着头,一手按在胸口,一手后摆,刻意压低了的声音沉沉诉说:“好特别的生物啊,她是人类吗?”

“把她关起来,我要惩罚她。”

他快步走向身后与自己等高的柜子,哗啦一声拉开柜门,推动旋转柜门与柜子垂直,露出漆黑什么都没有的内里。

随即手臂猛一用力,柜门飞速旋转起来,两息后他迅速出手再次抓住柜门,一个面无表情,身着深蓝色短裙的猫耳少女出现在柜子里。

纳西妲前面的男人不敢置信的低喃:“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不可能。就算柜子里有机关也不可能在连半秒都不到的时间里将人变出来。”

要知道在两息之内,柜门旋转的速度完全超过了普通人所能反应过来的程度,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柜门就已经完成了两转。

确保所有人都看到柜中突然出现的猫耳少女后,少年将柜门关上,也应了前面的那一句把她关起来。

少年的帽子里好像什么都有,继变出鸽子之后,他随便一拿,就抽出了数把银光闪闪的长剑,彼得以自己的绝佳视力发誓,他没有看到长剑上的伸缩痕迹。

他怀疑自己再看下去会以为少年也是异能者,或者是哪里突然冒出来的魔法师。

这些长剑不出意外的被插在了柜子上。一柄两柄……直到整个柜子被扎成刺猬。

完全想象不出里面的人是怎么躲避的,而接下来少年的动作更加令人震惊。

“为什么不顺从?为什么要反抗?那便消失吧!”

他摘下的帽子在手上旋转,骤然向柜子击去,众目睽睽之下,柜子轰然碎裂!

观众席上爆发出整齐的倒吸气声,谁也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动作,如果那个女孩还在柜子里,绝对受伤不轻!

没有几个魔术师会在表演途中毁掉藏人的柜子!

长剑噼里啪啦掉落在地上,猫耳少女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观众席传来嗡嗡的讨论声,没人看到少女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又是怎么消失的。

就在这议论声中,昏暗的蓝色灯光倏然明亮,少年仰起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容,声音洪亮喜悦:“大家晚上好,魔术师林尼——”他一手飞转帽子戴在头上,另一手抓住披风的盘扣,脚步右撤,左手向后一甩,灯光顺势划了过去。

披风飞舞,微闭双眼的猫耳少女随着披风缓缓出现,在披风完全落在她脚边的时候扬起双手,语调平缓:“锵锵。”

热情的林尼:“和我的妹妹琳妮特,为大家带来表演!”

热烈的掌声响起来,几乎将棚顶掀翻。

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介意刚才的惊吓,他们脑海中自动回放少年从出现到现在短短几分钟的每一个动作,再也不觉得年轻魔术师的魔术无聊了。

除了坐在纳西妲前面的男人。

等掌声声势缓下来,林尼微一鞠躬:“原本想给大家一点小惊喜,没想到吓到了大家,为了表达歉意,我为大家准备了一份小礼物,就在座位下面,每人都有份哦。”

像这种需要观众配合的事情总有几个例外,但这一次的观众们在林尼话落后,都不约而同的低下头去找小礼物。

礼物是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拆开后里面是一张品牌比较受大众认可的彩票,还贴心的准备了刮彩票的道具,大家默契的笑起来。

这可比什么小点心祝福卡片之类的有趣多了。

然而很快就有人发现,空着的座位下方并没有摆放礼物。所有人都知道,马戏团的票是临时开售,一边发售,游客一边进入。而座位也是购票的游客亲自选择,林尼的魔术表演再优秀,也不可能精准的算出观众的人数,更不可能知道哪些座位是空的。

“大家都刮开彩票了么,那我可以斗胆,邀请一位观众上台配合我的表演吗?”

有人举手喊“选我选我”,林尼笑起来:“由琳妮特来宣布序号吧。”

琳妮特念的是刮开彩票后出现的数字。

这又是一个神奇的魔术。

乙泉千仔细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彩票,确认琳妮特念的与自己手里的这张一样,就在他要站起来的时候,彼得动作迅速的将自己的与他的做了调换,站了起来。

他的表情算不上友善,匆匆对乙泉千道了句抱歉就顺着邀请跑上台。

林尼和琳妮特兄妹的目光一路追随着彼得,余光似有若无的从乙泉千身上扫过,当彼得来到舞台上时,林尼邀请他站在自己与妹妹之间。

“你好,能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吗?”

“彼得帕克。”

林尼:“你有喜欢的魔术吗?”

上台之后,蜘蛛警报狂响,彼得定了定神:“其实我没有特别喜欢的魔术,看过的大多数是变纸牌硬币什么的。”

“这样吗?”林尼抬起手,一把扑克出现,又被随手一晃飞向空中,“还是这样?”他手腕一抖,黑桃窜出来,再一抖,变成了另一张黑桃。

他对观众和琳妮特感叹:“这是相当传统的魔术,光能做到这些可打动不了观众们——不过我还准备了一些特别的,具体表演哪一个,就要看帕克先生抽出来哪一张了。”

在彼得抽签后,琳妮特平缓的声音传遍每一个角落:

“魔术表演,人体三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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