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学校里最好看的两人开始走在一起了。
『操』场上, 食堂里，甚至放学回家的路上。闻衡和顾声旁若无人，都没在意全校惊呆的目光。
清冷少年, 和拽拽的少女，实在过瞩目。
“他们什么关系啊现在？”
“听说那珊珊找转校生麻烦了, 是闻哥出面……”
“卧槽, 那这是在一起了？”
“没有吧！你别瞎说啊”
学校里有各种各样的猜测，顾声偶尔能听到只言片语。
高马尾的少女径直穿过楼道走回教室，把所有人的目光和议论甩在身后。
直到回了座位, 看到闻衡的时候，她歪了歪头：“参加。”
闻衡正把分好的卷子放到她桌上, 闻言抬眼：“嗯？”
“话剧节。”顾声看着他。
既然可能会一直在这里，那她要畏畏缩缩, 要做她自己。而且……反正那什么系统, 一直在让她尝试。
「试试吧！迈出第一步，说定就是你璀璨星途的开始！」
「你就是未来的收视女王！」
顾声已经能和闻衡说一被人知道的, 但这话过中二, 顾声并想和闻衡说。尽管他说“他都想听”。
但至少，顾声在他面前, 有做自己的信心。
闻衡目光沉静，轻轻一笑：“好啊。”
那他就陪她。
……
闻衡和顾声的字的出现在话剧节报表上的时候，班长都惊呆了。
因为这活动评比还有奖金的，其他班都推班花什么的来参加，他本来已经抱希望——没想到？？
校草和校……比校花还好看的人, 的一起上了？
那他们班指定行啊！
班长顾上八卦了，兴奋地说：“好好好！你们俩定好了剧目告诉就行！”
闻衡置可否。
他主要是陪顾声，她想演什么就演什么。闻衡对演戏没什么兴趣, 觉得自己能演得多好。
只过在课后，和同桌多了件要一起做的。这很好。
顾声其实很喜欢表演。
之前拒绝班长，是因为讨厌被人们恶意议论，所以只好装着毫无兴趣。
但现在，至少有一人能看到实的她自己了。
学完每的功课，她和闻衡会花点时间讨论话剧的。
听说其他班级的参演人数都少，他们俩的节目却只有两人，要演出丰富有趣的剧情还挺有难度。
显然班长没指望他们能有趣，好看就够了。
顾声翘着椅子，一下下往后晃着。她的脑袋枕在椅背上，发尾轻摇，很随意的样子。
“双人就双人。”她说。
反正她没其他朋友，找到一起合作的人了。
闻衡对此欣然接受，问：“两人的剧本——骑士与公主？”
顾声翘的椅子“砰”地落回地上，闻衡下意识伸手去扶：“小心。”
“咳、咳——没。”顾声摆了摆手，重新坐好。
“你别激动。”少年扶着她的椅子笑了。
顾声斜他一眼：“谁激动了？才没想演这么俗的。”
闻衡“哦”了一声，十分虚心地问：“那你想演什么呢？”
顾声又扫他一眼，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演《父与子》。”
闻衡：“？”
然后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顾声开始和他开玩笑了。
那是她原来的地方带来、却小心藏起来的，生动而实的自己。有一点驯，一点蔫坏，非常……非常鲜活。
此时少女眼中是狡黠的笑意，闻衡忍住低下头，离得近了。
这年他概就有一米八五，比顾声高很多。低下头的时候，竟然让人有种被整笼罩般的感觉。
“是演父吗？”少年压低声音笑问。
顾声又闻到了扑面而来的清冽，少年眼底看到了倒映出的自己。
她竟然有点脸热，别开视线：“想得。”
教室很空很安静。
这一年的深秋好像格外晴暖。
闻衡看着顾声透红的脸，点点头，唇边带笑：“嗯，是想得。”
……
当然，顾声可能的和闻衡演《父与子》。
学校里那么多人暗戳戳地看着他们，她可想演喜剧。
最后顾声挑中了一杀手的故——有点酷，但又是完全的酷，因为那是两笨蛋杀手的故，他们被雇佣去杀一只猫咪，最后却救下了猫咪。虽然任务双双失败，但他们却拥有了更多别的东西。
顾声对能演杀手表示十分兴奋。
“是是很符合的『性』格？”她问同桌。
在学校里她一直又拽又高冷，表现得像校霸一样。
同桌正在给她判作业，闻言低笑：“是很符合。”
判完，把顾声错了一半的卷子交还给她，道：“笨蛋杀手，你符合一半。”
小笨蛋。
顾声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卷子，才反应过来。
“你骂！”她瞪着闻衡。
少女清澈黑亮的桃花眼漾着一层愠怒，表情灵动得得了。
闻衡的心脏跟着动。
顾声还在怒：“你小心被暗杀。”
闻衡笑得可遏制。
而前排的同学：“！”
两人纷纷夹紧了后脖颈。
对后排的两位神仙，他们一般敢回头偷看——但是声音、隔绝了啊！
全校的人都在猜闻衡和顾声有没有在一起，女生们关心闻衡，男生们关心顾声，每都在猜来猜去。作为离这两位最近的人，他们听着这对话，深深觉得——
谁他妈谈恋爱是这样的啊！
动动就杀来杀去的！
所以说顾声这么拽这么凶的女生，就算再好看没在一起的吧？是吧？！
他们夹着后脖颈继续做题。
然后却听见他们全校的高岭之花，嗓音清冷却带笑：“错了。”
前排的同学：“！”
这次他们人都麻了。
这他妈是哄人吧？！是吧？？
闻衡这种人，会哄女生？？！
前桌同学心中惊涛骇浪，后排的两人并知情。
顾声轻哼了一声。
然后她才扯过自己的卷子，指着后边的错题：“给讲。”
前排内心：“她的好凶！好拽啊！”
闻衡声音温和：“好。全都讲，一道道来。”
前排：啊啊啊啊啊！卧槽！救命啊！
……
生活一往前滚动。
顾声就一边准备考试，一边准备话剧，好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顾声觉得在后者上，她能展现出优势。虽然闻衡比她学习好，但她比他会演啊。
过她发现，闻衡这人在表演上好像有点赋。
看他表演并觉得僵硬，整人都很自然。再加上过犯规的脸，顾声和他一起排练的时候偶尔还有点紧张。
每学习，排练，好像一直都在一起。连学校里的同学都已经习惯他们一起出现的身影。
“珊珊，你说闻衡会的喜欢那转校生吧？”
虽然顾声已经转来几月了，但他们还是习惯『性』用“转校生”来称呼她。
——然怎么叫？难成叫女，叫校花吗？
珊珊后来在闻衡的警告下，没敢再招惹顾声，但还是满脸的酸：“闻衡才是喜欢呢！他就是可怜顾声没朋友，没人搭理罢了！”
“有道理哦。”
“是。”
珊珊想，顾声还敢和闻衡一起登台表演，她倒要看看顾声能有什么水平！
顾声对自己五分钟的短剧很认。
她小就有明星的自觉，要正视自己每次表演的机会。
他们每抽时间排练，一点点探讨所有细节。闻衡很认，和她一起认对待这小小的剧本。
有排完，顾声忽然问闻衡：“你以后想做什么？”
她总觉得，闻衡这人长成这样，表演又似乎有赋，要是去演戏的话应该会爆红的吧。
闻衡轻轻扬起眉梢：“知道。”
在遇见顾声之前，他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学习只是因为，觉得这是应该做的。
闻衡能听到一莫的声音，但似乎还很模糊，并没有顾声告诉他的那样清晰的剧情。
以后会怎样，现在还未可知。
顾声晃了晃腿，看着窗外的空：“小就想当明星——明星。”
是因为这什么破系统，而是她喜欢。哪怕被送到了这么一认识的世界，她还是心存希望，完成自己的梦想。
闻衡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觉得她好像的在发光。
少年郑重点头：“着看。”
或许哪年，街头小巷就看得到她的脸，听得见别人议论她的作品、她获的奖。
闻衡希望自己看得到。
他们那小剧本的结局，是笨蛋杀手们救了猫咪，放弃了杀手的职业，回归乡野，在一起组成了一家庭。
排完之后，顾声松了口气，她觉得表演的效果应该错。
那他们一起放学回家。
已经是冬了，说话的时候唇边会呼出白气。两人慢慢走着，被夕阳拉出长长的影子。
剧本里那两笨蛋杀手是这样，携手走向了平凡的生活，走向家庭。
在这年纪，十几岁的青春期。
所谓家庭，结婚、生子，好像都是很遥远的。
那年的他们只是过着此刻的年少光阴。
顾声踩着闻衡的影子，偏过头看见少年清冷优越的侧颜。
或许是刚才角『色』的圆满情绪还在心里，顾声忽然问：“你以后会结婚吗？”
闻衡侧过脸，笑起来：“怎么？”
“好奇一下！”顾声别过脸，“就是有点好奇，你以后会有孩子吗？会是一什么样的孩子？”
闻衡静静看着她的侧脸。
半晌后抬手，在冬的夕阳里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脸。
又软又暖。
顾声转过头瞪他：“干什么！”
闻衡笑着说话。
他在心里回答她的问题——
会结婚。
或许会有孩子。
……什么样的孩子呢？
少年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想握住她安分晃来晃去的手，但终究忍住了。
最后只是笑着，和身旁的女孩一起往前走。
未来还很模糊，但就像他希望看得见顾声以后的光芒一样。
他希望，以后其他的那一切——
和她有关就好了。
学校的考试结束，话剧节就要到了。
班主任彻底意识到顾声这新同学的成绩是很一般，至很差，但确实会拉高全班平均分，他就放置管了。
顾声求在成绩上能赶超闻衡，只要能好好表演完就好。
到了话剧节这——
因为听说闻衡和顾声要参加，当礼堂被围观群众挤得爆满，活动热度比往年高了好几倍！
“他们到底演什么啊？”
“顾声那么拽一人，她表演的时候会有表情吗？”
“肯定没有啊，木头人听过吗？顾声肯定就是靠脸！”
“别说，闻哥估计是吧……”
各班的节目一上，班长在观众席一看过去，觉得管闻衡和顾声演什么——至少颜值上他们班还是稳稳赢的。
后台，顾声换上了黑『色』衣，戴着半张脸那么的墨镜，『露』出的半张脸又白又小，却绷得很酷。
闻衡穿的是黑『色』制服，很冷酷。
两人都是一身黑，站在后台的人群中却非常显眼。
终到他们两上台，顾声深吸了一口气，和闻衡对视一眼，然后走上了台子。
观众们都一片寂静，看着这两人。
他们演绎着冷酷的杀手，却演绎着柔软的笨蛋。
那很酷很爱理人的少女，在台上竟然那么鲜活，每一寸神情的变化都自觉牵动了所有人的视线。
而他们熟悉的那清冷少年如她一样。
他们认说着每一句台词，做好每一表情。
最后小猫咪得救，而杀手失去了人物，却拥有了彼此。
手牵着手，获得新生。
台下的观众们愣是看得呆住，结束了三秒之后才想起来鼓掌。
“呜呜呜怎么回！竟然演得这么好！”
“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他们好配……”
“可恶，虽然想这么觉得，但是竟然是的……”
掌声像一阵浪『潮』，涌上舞台。
顾声站在这世界的聚光灯下，第一次『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那一年他们两携手，站在学校简陋的小舞台上，完成了第一次合作。
牵着的手后来就没松开，一直走到了台下。
顾声沉浸在刚才观众们的反馈之中，心脏怦怦跳。
她想，她以后一定还会演出更好的戏，有更多的观众，被更多人喜欢。
「没错！你一定会成为收视女王，拥有数尽的粉丝！」
「准备好开启你辉煌的人生了吗！」
顾声没搭理那声音。
可她觉得，或许那系统说的是对的。
此时的闻衡却有怔忪。
在正表演的时候，他脑海里的声音忽然清晰了一。
就像是某种剧情开始加载，像一开端，推着他走向某种人生。
闻衡自觉地握紧了顾声的手。
掌心紧紧贴合在一起，顾声微微抬眼。
“嗯？”
闻衡牵着她，垂下眼，轻声说：“演得好棒。”
顾声的唇角抿出一点弧度，看着他：“你是。”
她想，他们都好会演戏啊。以后会会都变成明星呀？
闻衡的眼睫轻轻一颤。
那开始，少年的散漫时光好像忽然加快，他感觉到一种没来由的紧迫。
有什么东西，正在用一种很慢很慢的速度，慢慢入侵他们的生活。
闻衡压下所有安，陪在顾声身边，他希望自己能让她觉得安全。
然而……
顾声比他更实地感受到了——剧情。
剧情加载，似乎要剥夺什么。
两被“选中”的少年，隐约地『摸』到了一点世界的边界。
冬过去，春将将到来。
闻衡和顾声几乎形影离。
全校都说，他们肯定是在一起了，其他人都抱希望了。
然而只有闻衡和顾声知道，这世界除了他们两，没有人会理解他们在担心什么。
像一根绷紧的线，断地被拉扯，总会有绷断的一。
直到某晚上，顾声清晰地意识到——她忘记了。
剧情剥夺的是——记忆。
她记得自己哪里来了。她以前的家人，她隐约记得那很重要，可是无论怎么想，怎么想，都想起来了。
系统赋予的剧情和人设在嵌她的意识，教她如何往上爬，却要她忘记哪里来。
顾声跑出了家，跌跌撞撞地跑向闻衡家。
春的夜晚竟然冷得刺骨。
她记忆中仅剩的一点感知，忽然意识到——既然自己能听到系统，被送到了这世界。
那闻衡能听到，他会……被送走吗？
会离开她吗？
路灯照亮的小路，闻衡正在楼外扔垃圾。
忽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他侧过头，远远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单薄而焦急。
是顾声。
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脏上。
闻衡下意识扔了手中的东西，向她迎了上去，像迎着某种宿命。
“闻衡！——”
少女的声音有颤抖。
闻衡心尖生出一种战栗，张开手臂，稳稳抱住了她。
“在。”
“闻衡、、记得了。”
顾声抬眸的瞬间，一颗眼泪滑落下来。
那眼泪像强酸，闻衡觉得心被烫出一洞，下意识抬手去擦。
越擦，却落了更多。
初春的夜晚，两少年仓皇预感到了未来。
顾声睁着泪眼：“记得以前了，如果、如果连自己记得了怎么办？”
“别怕，别怕。”闻衡抱着她重复着，睁眼看向漆黑无星的空，寻找某一种可能。
“顾声，有一或许你的会成为明星，或许会。”
“们或许的会，被很多人喜欢，被很多人期待。或许们会有一家，有一可爱的孩子……”
“都有可能，顾声。”
总会有一种幸福的可能，在他们。
可那太远了，十几岁的少女只有一双模糊的泪眼，怎么看得清呢。
顾声抓着他的衣襟：“可如果你走了，如果们都忘了呢？”
他们只是碰巧遇见彼此，碰巧互陪伴对方。两笨蛋杀手可以携手一生，可那是剧本里的结局，他们呢——
闻衡只是抱紧了她，薄唇间带着滚烫的气息。
第一次，很小心地，轻轻吻在少女的前额。
所有年少方知的心动，初开的情窦，都在他的吻里。
“会记得你，”闻衡抱着怀里的人，像抱着一世界，“会记起你。”
顾声的眼泪洇少年的白衬衣领，“为什么？”
“因为——”
“喜欢你。”
第一眼就喜欢你。
所以，记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