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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执砚这次是自己开车来的。

宁芋萱和宁菲一起坐在后座。

“执砚,真是麻烦你了。”宁菲客气道,“特意来接萱萱和我,还和李叔联系了。

李叔是宁家的司机,原本节目结束应该是他来接两人回家。

谢执砚转动方向盘,语气沉静:“是我该道歉,没打招呼就过来,希望阿姨你不嫌我唐突。

“怎么会,不唐突。”宁菲温柔笑笑,“对了执砚,今晚你还有工作要忙吗?”

谢执砚:“今天下午和晚上都没有工作安排,下午刚送了母亲去朋友家做客,正好在附近,就过来接你们。”宁菲:“心玫不在家啊,那晚上你和我们一块吃晚饭吧?”

谢执砚:“那就多谢宁阿姨款待。”

宁菲笑:“不客气不客气,也不是我做饭,让徐姨多添一双筷子而已。”

两人寒暄几句,宁菲瞥了一眼女儿:“哎,你这丫头,怎么又开始玩手机了?”

宁芋萱抬起头:“你们终于客气完啦?”

宁菲啼笑皆非地看着女儿:“说的什么话。

宁芋萱吐了吐舌头。

自从宁菲得知她和谢执现在一起了,就对谢执现加倍地客气,比从前还要客套得多。

大约是对待好友的儿子和对待准女婿,心态总归是不太一样。

听宁菲和谢执砚聊完了,宁芋萱好奇发问:“谢执砚,副驾驶的那束花是送谁的?”

刚刚上车她就瞥见,副驾放着一束粉紫色系的花。

宁芋萱对花没什么研究,只看出浅粉色的是芍药,其他的叫不出名字。

谢执砚温声道:“给宁阿姨的。”

宁菲诧异:“给我的?”

其实上车的时候她也注意到了副驾的那束花,不过这毕竟是谢执砚的车,她不好多问。

刚好车停在道闸杆前。

宁芋萱好奇那束花究竟长什么样子,索性趁着这个空档探身过去,隔着座位去取副驾的那束花。

宁菲来不及劝阻女儿,只得在旁边提醒:“哎你这丫头,小心别磕着碰着了!”

宁芋萱回:“放心,碰不坏你的花!”

宁菲哭笑不得:“我是说你,脑袋别磕着了!花放在那又跑不了,你急什么。”

宁芋萱终于把花抱过来放在了怀里,冲宁菲笑:“看,你女儿身手敏捷得很,人和花都完好无损。”宁菲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多大的人了,还和个小孩子似的猴急。

宁芋萱把花递给宁菲:“妈,来看看你的花!”

宁菲爱惜地接过花:“蓝富士芍药配粉边桔梗,不错的搭配,清新又好看,等回去我插到客厅的花瓶里。”“执砚。”宁菲又道,“劳你费心了,还特意给我也带了花。”

谢执砚:“阿姨喜欢就好。”

宁芋萱摆弄了下手里的豆沙色多头玫瑰,又看了眼宁菲怀里的那束。

“我发现。”宁芋萱开口,“这些花还都挺好看的,玫瑰,芍药,桔梗,都好看。”

宁菲宠溺地看着女儿,打趣道:“你啊,打小就什么都喜欢,什么都想学,喜好一天变一个。之前不是还说喜欢玫瑰吗,这么快就又喜欢其他的啦?”宁芋萱振振有词:“因为它们都很漂亮呀,百花齐放才是春嘛。而且,谁规定喜欢什么就一定要专一?我偏要三心二意!”宁菲的眉心微蹙。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宁菲是过来人,从前吃过这个亏。

女儿在家和自己随便说没关系,可现在女儿的男朋友就在前面,万一多想怎么办?

宁菲:“萱萱....”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不着痕迹地提醒一下女儿,谢执砚倒是先开口:“这样也好,萱萱什么花都喜欢,以后我就不用发愁该送什么好。”宁芋萱接话:“那也不是什么花都喜欢,得看起来漂亮,味道也好闻的才行!”

谢执砚笑着应了一声“是”。

宁菲把原本想说的话收了回去。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至少现在看来,谢执砚是全心全意地宠着自

己女儿,女儿也很享受这段感情,不用她这个当妈的瞎操心。

回家要经过市区,稍稍有些堵车。

宁芋萱把花扔在座位上,靠在宁菲的肩膀上睡着了。

宁菲把女儿的玫瑰在座椅上放好,又帮女儿整理了一下上衣。

车里开了空调,被吹到肚子容易着凉。

原本想提早五分钟叫醒女儿,但见女儿睡得正香,没忍心。

等车平稳地停在了家门口,宁菲才舍得轻轻将女儿拍醒:

“萱萱,到家了。”

她一边拍女儿的后背,一边抬眸和帮忙开车门的谢执砚解释:

“估计是节目里玩了一天

的游戏玩累了,在车里晃睡着了,劳烦你等一会,

谢执砚目光含笑:“不急。”

男人修长的手指覆上宁芋萱的手,轻拍了两下。

在母亲和谢执砚的双重温柔攻势下,宁芋萱终于被叫醒。

到家后距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

宁菲抱着花去了客厅,找了把剪刀,准备把女儿男朋友送的花放进花瓶里,稍作修剪。

宁芋萱也跟了过来:“妈,我陪你!”

宁菲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行啦萱萱,你也不喜欢插花,就别在这捣乱了。你带执砚去楼上歇会儿吧,一会儿晚饭好了,我叫你们俩。”宁菲知道女儿耐不住性子,对插花不感兴趣,于是不拉着她一起参与。

也是考虑到谢执砚过来家里肯定是为了见女儿,小情侣需要独处的时间,自己不去当这个电灯泡。宁芋萱被宁菲赶到楼上,忿忿不平:“我就想看看她是怎么修剪的嘛,看都不让我看。

说着她看向跟自己一起上来的谢执砚:“还没问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接我?”

谢执砚眉心微动,没来得及回答。

宁芋萱提前阻止他找借口:

“别用你和我妈说的那个理由,我不信,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刚好我们节

谢执砚失笑。

“我是你的男朋友。”谢执砚不急不缓道,“专程来接你不可以吗?”

宁芋萱指出事实:“可是之前我录节目,除了那次意外你让司机过

来,剩下的时候也

没见你亲自来接。

谢执砚:“从前我们的在一起事情还没公开,现在不同。”

宁芋萱盯着谢执砚。

谢执砚面不改色地与她对视。

宁芋萱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劲,默默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周六早上也是,突然说要送她去节目,还特意下车和宁菲打了个招呼,受尽旁人的注目礼之后才走。要知道谢执砚的那辆车本来就比普通的车更显眼,再加上他本人的气场加持,当时在场的工作人员基本上都对他的身份表示了好奇。后来去化妆间的路上,有不少人和宁芋萱打听那个送她来的男人是不是男朋友,是做什么的。

节目开播一个月以来,宁芋萱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们都相处得不错,因此大家才敢直接和她本人八卦。宁芋萱承认了谢执砚的男友身份,至于其他的不想说太多,就随口应付了过去。

现在想起来,谢执砚的行为虽说单拎出来也说得通,但宁芋萱就是觉得有什么是自己没想到的。

宁芋萱思考着,无意识地掰着手指。

谢执砚在她身旁的那个位置坐下。

宁芋萱扭头看他:“谢执砚,你不会是故意跑过去接送我,就为了和人展示你的男朋友身份吧?”谢执砚轻抬眉稍:“和谁展示?”

“那谁知道...宁芋萱奚落他,“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又不能偷听你的电话查你

谢执砚:“你想查也可以。”

宁芋萱:“我.....?

谢执砚漫不经心地把手机拿出来,放在两人之间的空位上。

宁芋萱瞅了眼被男人随意地丢在沙发上的手机,又看了看眼前的男人。

她本来是随口一说,压根没那个想法。

但此刻谢执砚的私人手机就摆在她的面前,显得非常有诱惑力。

宁芋萱有种自己现在不打开看看,就亏了的感觉。

她确认:“真让我看?”

谢执砚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

“锁屏密码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宁芋萱拿起手机刚准备解锁,闻言手指一顿。

领证的日子,是哪天来着?

她就记得好像是个星期二,具体的日期她不看日历数的话,就完全想不起是哪天了。

宁芋萱尝试回忆了一下,很快就放弃了。

丝毫没有头绪。

她缓缓抬起脑袋,看向谢执砚。

四目相对,她咬了咬唇,心虚地眨着睫毛。

宁芋萱不知道,此刻她的眼里带着些许水光,表情颇有种楚楚可怜的味道,与平常的她尤为不同。

谢执砚眸光微动,蓦地收回与她对视的目光。

男人报了个日期。

宁芋萱眨了眨眼睛:

“谢谢提醒。”

她直觉谢执砚的表现有些不合常理:没趁机嘲讽她几句,也没什么别的表示。

莫非是他早就料到自己已经忘了这个日子?

倒是谢执砚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值得深思。

不过目前来说,相比这些,还是手里谢执砚的私人手机对她的吸引力更大。

宁芋萱按照谢执砚的提示输入六个数字,顺利解锁屏幕。

其实宁芋萱没兴趣一个个查谢执砚和其他人的聊天记录,调查他都去了哪里,和哪个异性聊了天。

她更多是对他这个人的好奇,以及抱着好不容易有这次机会,不看就亏了的想法。

想了想,宁芋萱打开谢执砚的微信,在搜索框里输入自己的名字。

她想知道谢执砚是怎么和别人说自己的。

搜索之前,宁芋萱的预期是他估计没怎么提起过自己,毕竟谢执砚看起来不像是会到处和人说自己私生活的人。然而输完之后,跳出来了一连串的聊天记录,一下子都滑不到底。

不是谢执砚本人在和别人提她,而是许多其他人在向谢执砚问她的情况。

看起来是两人刚对外公布在一起的那会儿,他的朋友发来的信息。

句式也都很像,都是不同的人在问谢执砚:你真和宁芋萱在一起了?

她还是低估了北城豪门圈众人对谢执砚感情生活的关注程度。

但是这些谢执砚都没回。

宁芋萱往下划了好久,才终于看到他回复了其中的一条,内容是:[是真的,宁芋萱是我的女朋友。]看来当初就是这一条信息,引得那么多人争先恐后地加她的微信。

宁芋萱扭头看了谢执砚一眼。

谢执砚丝毫没有被窥探隐私的不安,整个人看起来从容不迫:“看完了?”

宁芋萱:.....没有!!

难得拿到他的手机,总觉得就这么还给他很亏。

机不可失,宁芋萱在脑海里回想之前刷到的各种情感八卦帖子里,其他人都是怎么查手机的。

有查打车软件、卖地址、消费记录的,甚至还有查音乐播放软件的

然而这些都不适合她。

一是她对谢执现去了哪吃了什么没那么感兴趣,二是嫌麻烦。

最终宁芋萱点开某个常用的社交平台,点开他的搜索历史。

她挑了挑眉稍-

“适合送给女朋友妈妈的花”

“女孩子喜欢收到什么样子的花”

“好看的玫瑰品种”

“厄瓜多尔玫瑰的不同颜色”

宁芋萱:“....”

突然间有些想笑。

她原本以为送花这种事,谢执砚肯定就是和助理说个大概需求,然后全权交给助理帮他处理。

没想到居然是他亲自去搜。

想象一下谢执砚仔细研究各种品类的花,说不定还会看着图片来回对比,她就觉得更好笑了。

宁芋萱没忍住笑出声来。

谢执砚似乎是为了表示坦荡,没盯着她“查手机”。

此刻才因为她的笑声看过来。

宁芋萱直接把手机屏幕翻转,举起来给他看:“没想到你居然会亲自搜这些。”

谢执砚也没想到她竟然会想到看他的搜索记录。

时刻稳如泰山的男人眼里划过一丝错愕,眸光有片刻的收拢。

宁芋萱如同发现新大陆般睁大了眼睛:“谢执砚,你这是不好意思了吗?”

谢执砚:”.....”

“从前很少有机会给长辈送花。”他解释。

郑心玫的爱好不少,例如烹饪和烘焙,但不怎么喜欢摆弄花花草草。

宁菲却尤其爱插花,是这方面的行家,看一眼就能辨认出各种花的品种

在对方擅长的领域送礼物,自然要慎重。

更何况对方是宁芋萱的妈妈。

宁芋萱不依不饶:“那后面几条呢?你不是知道我喜欢什么花吗,怎么还要专门去搜?”

谢执砚已经恢复了那副从容的模样,淡声道:“你的要求太高,我也不敢每次都送一样的了事,总得多用些心思才能让你满意。宁芋萱不满地回他一句:“我的要求哪里高了?”

不过知道了原来谢执砚为了给她和妈妈送花这么用心,她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宁芋萱把手机扔回给谢执砚。

男人身手敏捷地接住:“不继续看了?”

宁芋萱故作大方地摆了摆手:“这次先这样,下次有需要再找你!”

谢执砚因为她的表情和语气忍俊不禁。

片刻,他敛了笑,轻飘飘地开口:“下次就不一定有机会了。”

宁芋萱不甘示弱地回击:“没关系,反正我已经知道你的密码了,大不了我趁你睡着的时候偷偷看!”谢执砚无声地注视着她,眸色微暗。

宁芋萱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

他们虽然是夫妻,但两人还没住在一起呢,更没睡在一张床上。

哪有趁他睡着偷看那么一回事?

他不会以为她是在暗示什么吧?

宁芋萱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我是说....”

解释越多越是欲盖弥彰,她简洁道:“总之我没别的意思,你别瞎想。”

谢执砚眉眼带笑:“瞎想什么?”

宁芋萱脸颊微烫,不理他。

片刻的沉默,谢执砚突然道:“萱萱,还记得我们决定结婚的那天,你和我说的话吗?”

宁芋萱没跟上他的思路,困惑道:“什么?”

她只记得是从顾老爷子的寿宴出来之后,两人商量好了领证结婚的事。

那天两人商讨结婚大事,虽然速度已经是非同一般地快了,但说的话肯定也远不止十句八句的。

他这个时候突然提起那天她说过的话,天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句。

谢执砚有条不紊地帮她回忆:“你那时候说两个月之后,就告诉双方家人我们结婚的事。”

宁芋萱:....这么一回事吗?””

她依稀有点印象,自己当时好像是说过类似句话。

可具体怎么说的她早就忘了。

虽然有婚前协议,但上面都是一些和财产有关的条款,这种什么时候和家人公开的细节没写在上面,无从考证。宁芋萱懊恼,那时候自己应该带个录音笔,把两人谈话的过程全部录下来的。

第一次和人协议结婚,没经验。

谢执砚的语气波澜不惊:“嗯。”

宁芋萱莫名有点紧张:“你提这个做什么?不管从哪一天开始计算,现在肯定都还没到两个月吧?”谢执砚慢条斯理道:“如果要‘结婚’,我们或许应该考虑在北城买一套婚房。”

宁芋萱脱口而出:“当时商量结婚的时候,说好的各住各的,买房什么的绝对没在商定好的条款里!”其他的她可能会忘,但是不用住在一起这一点她记得非常清楚。

否则她不会那么轻易地同意和他结婚。

谢执砚的眉眼柔和,语气有种安抚的意味:“我只是说买房,没说让你和我住在一起。”

宁芋萱依旧警惕地看着他。

谢执砚轻叹一声:“如果我们连房子都不买,怎么让我们两个人的母亲相信我们是真的想结婚?还是说你想和你妈妈说,结婚之后直接搬到我现在的公寓去住?”宁芋萱:“......”

他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宁菲之前也和她说过类似的话:结婚了要搬出去住。

而且一般人结婚的流程里都少不了买新房,更何况是谢执砚这样根本不缺钱的人

买套房子对于他的资产来说,估计就和她买一个包差不多。

可能还要更随意些。

宁芋萱迟疑着:“那你的意思是?”

谢执砚的语调沉稳:

“不着急定下来,不过你可以先看看。虽然不一定真的有机会去那里住,但既然要买,还是以你的喜好为准。”宁芋萱思索了一秒,抓住重点:“以我的喜好为准,那谁出钱?”

她可没谢执砚那么财大气粗,她的钱都要花在刀刃上。

再说她现在实际上是在给母亲打工,资产都在华愿的那几家新门店上,手里没什么可支配的现金。

如果要让她为了和谢执砚扮夫妻出钱买房,哪怕只是出一小部分,她也不乐意。

谢执砚轻笑了一声:“我出,你只管挑。”

宁芋萱沉吟:......我现在周末要录节目,工作日要忙新店装修改造的事情,没什么时间看房。”

谢执砚:“你可以只管提要求,我让刘呈负责找符合你条件的。”

宁芋萱听过这个名字,是谢执砚的特助。

谢执砚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反对。

想想看她好像是不吃亏,只要动动嘴,不用出钱也不用出力,其他的全权交给谢执现那边来负责。谢执砚把一切都说得合情合理。

但她还是有种感觉-

自己好像不知不觉地落入了一个圈套。

宁芋萱思付道:“买房这.....我这两天先想想,等我想好了,再打电话或者发信息和你联系。”

不管怎么说,买房对她来说还是件大事。

谢执砚:“好。”

空气沉默了几秒,房门忽然被叩响。

“萱萱,执砚?”

宁菲的声音很柔,但宁芋萱沉浸在刚才的思绪里,还是被吓了一跳。

她和谢执砚对视一眼,站起身去开门:“妈?”

宁菲的嘴角抿起一个浅笑:“晚饭好了,咱们下楼去吃吧,行吗执砚?”

“当然,阿姨。”谢执砚微笑颔首。

出门的时候,宁菲在女儿身后轻轻扯了一下女儿的衣角

宁芋萱脚步顿住,看向母亲。

谢执砚走在前面下楼。

宁菲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萱萱,妈妈不是有意偷听,只是.....你们两个说话的声音不小,家里房门不隔音,我上来的时候恰巧听到两句宁芋萱的心猛地一跳。

宁菲:“你和执.....们两个打算买房结婚了?”

宁芋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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