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和安道全快两年没见了,但是行程紧张,只能吃一顿早饭,请了鲁智深、杨时作陪;邓展去了凤翔府,杨时就负责太原这边的书院,都知道一起吃个饭就是意思意思,只要有什么机密,平时自有渠道交流。选的就是鱼羊鲜酒肆的一个包间,凭窗可以看见楼下街道与远处园林的风景,很有几分汴梁樊楼的味道。
杨时问了一个眼前的问题:“有没有时间到书院来一次,给学生们说几句话?听说你准备将关中书院转移到陕西,留在太原的弟子想见你这个山长就更难了。”
“我哪是什么山长。”凤翔府的举动虽然不大,但是瞒不过书院的人,也瞒不过太原的赵楷;杨志笑道:“时间肯定没有的,见过郓王我就要出发,等下一次吧,不过说几句话的时间还是有的,你如果有什么顾虑尽管说。”
“这样最好。”杨时松了一口气,他晓得赵楷不同意书院搬到秦州,杨志已经改在凤翔府,这样就变成在金城、太原、蒲州、秦州要办分院,找到五个负责人都是问题,最后谁是总书院也是问题。杨时斟酌着说:“我明白你把金城书院并入关中书院的想法,就是在识字和格物上花功夫,免得国子监顾忌。但是有我和邓展在,倘若再有什么大儒,要是想不做学问几乎做不到。”
杨时是当世大儒,说这句话不是自负,而是实情,程门的同窗来了多次信,都认为关中书院不会发扬经学,希望杨时另起炉灶;只是杨时对杨志有信心,能解释张载学术的人说不管经文,岂不是笑话。杨志似乎看穿了杨时的想法,笑了笑说:“你跟着书院走,蒲州、太原的负责人就让游守安排,金城和秦州你来安排,至于你想在哪儿,想做什么,都没有问题。”
李咸去世后,关中的几家就以游守马首是瞻,杨志希望他们继续出力,自然不会取消原来的许诺;杨时理解地点点头,杨志话里其实还有另外两层意思,就是书院要是被郓王利用了也无所谓,自己想做学术也没问题。鲁智深不满地说:“杨师弟,说些打仗的趣事,洒家在太原憋得快要崩溃了。”
安道全笑道:“鲁大师,戎马一生,还不肯消停。”
鲁智深摇着脑袋说:“消停不了,前几天见到那个神奇的孟钺,原来是军中旧识,可惜当初看走了眼,以为是个小人物。”
杨志打断鲁智深的话说:“师兄,没有人愿意做小人物,尤其是有才学的人,就算无法卖给帝王家,保持自己的一份尊严还是需要的。孟钺从飞龙镇出来,在汴梁辞官不做,不是为了泄愤,而是真想做一番事业,才会长期奔走西北,有今日的结果。”
鲁智深不是傻子,闻言笑道:“洒家真不该出家,来,喝酒。”
鲁智深在太原活得潇洒,可以说是杨志这边一群人中最有发言权的人,无论是嚣快刀,还是安道全都对他服气,小插翅虎雷横虽然是南北行的大掌柜,遇到鲁智深同样没办法。安道全盯着窗外的几朵浮云说:“杨帅,你在秦州要是有什么好的方子和药材,记得派人送过来。”
“为什么?”鲁智深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天山和西域都盛产药材,大部分都是中原没有的,现在太平商号也在插手,到太原来的药材越来越少,但是现在太原想要炼药的人越来越多。”安道全苦着脸说,鲁智深笑了起来:“要是这样,洒家也要替五台山要一点,算是洒家对清凉寺的孝敬。”
杨志懒得和鲁智深胡诌,点头说:“药材我会安排,不过安道全,嚣快刀是我岳父,你什么时候有空去帮他看看身体!”
安道全沉默了半晌,叹了一口气说:“我是肯定要去的,不过杨帅,嚣快刀是高手的事情泄密了,现在没有人把他当工匠看。”
杨志拍着安道全的肩膀说:“不要紧,来了这么多高手,嚣快刀的功力是掩藏不住的,所以我才需要你多看看。”
安道全瞪大了眼睛,他一下子明白了杨志的意思,不是看嚣快刀身体是不是有恙,而是看嚣快刀是不是被人暗算了;没想到上层的争斗已经让杨志如此担心,安道全顿时感受到了身上的压力,也明白了为什么王老志、公孙胜都溜了。
鲁智深和杨时一齐摇头,杨志的心冷了,难怪听说宗泽一直吊着一口气在等杨志;杨时瞪大了眼睛看着杨志:“现在一切正常,我准备在书院正常后去秦州、凤翔府看看,我有几个好友也会过来,你让邓展他们准备一下学问。”
“邓展肯定甘拜下风。”杨志摇摇头:“文无第一,各人业有专攻,要是做出什么,说不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大家还是各自修行为好。”
杨时展颜一笑说:“你自然不在乎,你知道吗,就算你那个气球,在太原也是议论得沸沸扬扬,不少人都要求你送来大规模制造。我其实也很好奇,你为什么不愿意大规模地推广,还有霹雳雷,那不是可以增加军队的战斗力吗?”。
杨志满不在乎地盯着窗外说:“要是被人窃取了机密怎么办?西夏和辽国是怎么有霹雳雷和火炮的,我们做的东西越来越粗糙,人家越做越精细,最后被人家拿来打我们自己,那可是为祸非浅。说实话,我不相信他们。”
“飞龙镇也是这个原因?”鲁智深脱口而出,其实他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杨时和安道全忍不住变色,铁姓几个人出自飞龙镇他们是知道的,难道说其中还有什么隐情,或者杨志不能说的秘密。鲁智深看了三人一眼,看杨志无意再说什么,苦笑着喝酒;杨志陪着喝下一杯酒说:“咱们不过是棋局上的棋子,不需要想着别人说自己的好话,只要有一天能跟着收复河山,就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