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听着心中一凛,聚精会神地盯着这个叫宋孚的男子,想要听听他到底能说出什么鬼话出来。
宋孚似乎怕极了白老太爷的手段,对他的话唯命是从,半点儿也不敢反抗,见白老太爷脸上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烦的表情,他唯恐白老太爷一怒之下真的下令给自己剥皮,吓得没有半点犹豫,急急忙忙地说道,“去年端午节时,外二房的则大太太过来探望三少夫人,还送了不少东西,当时三少爷不在家里,就是我帮忙送过去的。不知道是不是从那时候起三少夫人就留意到了我,总是有事没事的往我身边凑……”
唐氏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去年的端午节……
没错,则大太太的确来过,也确实送了不少东西,其中大多都是她自己包的粽子,送给唐氏尝一尝。可当时这些东西是由谁送进院子里的,唐氏却完全记不清楚了。
但如果这件事儿从那时候起就已经开始计划布置了,她岂不是早就深入圈套却毫无察觉?
想到自己居然被人算计了这么久,唐氏瞬间如堕冰窖,整个人冷得不行。
宋孚继续道,“小人略懂音律,自小学习吹箫,闲来无事的时候便会找个安静无人的地方吹上几曲,纯粹就是打发时间而已。可自从三少夫人知道我的这个才能之后,就总是过来听我吹箫,还夸赞我箫艺精湛,十分地喜欢。小人哪见过这样的阵仗,还以为三少夫人也是个懂曲之人,便和她说起话,一来二去的便熟悉了起来。”
唐氏气得想笑。真没想到这个宋孚编起瞎话来居然有鼻子有眼的,自己连院子都很少出,什么时候去听他吹过箫了?
没想到宋孚后面的话更令人震惊。
“熟悉之后,三少夫人还差人送了一只名贵的洞箫给我,我看那箫价值连城,自然不敢收,可三少夫人身边的人却二话不说把洞箫交给我转身就走了。”宋孚颤颤巍巍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把箫收起来,想着以后再还给三少夫人……”
唐氏指着他道,“你说谎!既然是我差人送去的,那人是谁?叫什么名字?”
宋孚微微躲闪了一下,小声道,“您是主子,身边伺候的人多了去了,我哪能个个都认全呢?总之是您身边的人就对了。”
唐氏还要再问,白老太爷便不耐烦地打断她道,“你急什么,回头自有让你分辨的时候,且听他把话说下去,后面还有更热闹的呢。”
唐氏虽然不甘,却也只能闭上了嘴。
宋孚继续道,“我当时也觉得三少夫人的表现有些奇怪,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吹箫了。正好三少爷那时也总在家里,像是因为怕他发现的关系,三少夫人便不怎么来寻我了。谁成想我刚松了口气,三少夫人居然又找了过来,还让我吹箫给她听。我只好婉言谢绝,还让她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免得被人发现传出什么闲话。三少夫人当时便发了火,还说什么看错了我,气呼呼地离开了。我以为这下可以消停了,可第二天她又过来了……”
唐氏听他把自己形容得如此恬不知耻,气得脸色雪白,浑身颤抖个不停。
宋孚却看也不敢看她一眼,哆哆嗦嗦地说道,“我只好往一旁躲,没想到躲来躲去还是被她给拦住了。三少夫人哭着便冲进了我的怀里,我吓得想要推开她,三少夫人却紧紧抱住我的腰,说什么也不松手,还说一片真心待我,没想到我却不领情。我当时如遭雷击,万万没想到三少夫人对我产生了情愫,我连忙用力拉开她的手向后退开了几步,正色警告三少夫人不要这样。三少夫人便向我哭诉自己的生活有多么的不如意不顺心,和三少爷貌合神离关系有多么的疏远,她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虽然每天都吃好的穿好的,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快乐。还是因为认识了我,才觉得自己总算活得像是一个人了。”
唐氏见他字字句句说得清清楚楚,要不是自己是当事人之一,只怕都要信了他的鬼话了。
她仔细地打量了宋孚几眼,实在不知道自己和他打过什么交道,又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他,以至于让他编出这样一个弥天大谎来陷害自己。
唐氏脸色苍白地瞪着他,双眼似乎能喷出火来。
白老太爷冷漠地点了点头,“继续往下说。”
宋孚连忙道,“我这心也不是石头做的,何况对方又是三少夫人这样一个美人。我当时安慰了她几句,还劝她跟三少爷好好过日子,他们是夫妻,有什么话都可以摊开了讲,没什么不能过去的坎。也不知道三少夫人听没听进去,我却赶紧告辞离开了。我回头便向其他人打听,才知道三少爷又出门去了。我心里觉得为难,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几次想要离开白家另谋出路,可又担心失去了这份活计家里要过不下去。就在两难之际,三少夫人又找上了我。那时已经要过新年了,家里正忙着采买的事情。我虽然是个二等管事,但也整日忙到夜里才能休息。那一天我回到房里,喝了两口茶便躺下来休息,谁知睡到半夜,忽然觉得床上多了个人。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吓得我差点儿当场大叫起来。就在这时,一双柔弱无骨的手附在了我的嘴唇上,耳旁传来了三少夫人娇柔的声音说让我不要做声。我一听是三少夫人,紧张的话都不会说了,只能小声问她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三少夫人说三少爷这些天出门对账不在家,她一个人香闺寂寞,又一心仰慕我的才华,所以便踏月而来……”
“呸!什么踏月而来,别脏了那静洁无双的月亮。”白老太爷听到这里忍不住啜了一口,满脸嫌弃地骂道,“你们这对奸夫**,少在我面前咬文嚼字,做出这等不要脸事情,居然还敢附庸风雅,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宋孚被吓得连连磕头,口中不断嚷着饶命。
可唐氏的冷汗却顺着后脊梁骨不断地往出冒。
去年年底白元裴的确外出对账过一些日子,她自己守在家里照顾治哥。这个宋孚连这些都算计进去了,一看就是早有计划,经过精心准备而来。自己要怎么才能戳穿他的谎言证明自己的清白呢?
唐氏一时间没了主意,甚至有些慌乱不安起来。
白老太爷手掌重重在桌子上一拍,厉声吼道,“给我继续往下说!”
宋孚继续道,“我自小便深谙孔孟之道,从不敢对人做越矩之事,和姑娘说句话脸都要红上半天,哪架得住这样的诱惑?何况三少夫人又主动献身,我……我实在是把持不住,就……就跟她行了床事……”
唐氏整个人随时都要晕去,凭借着最后一丝理智勉强支撑着。她双手紧紧地握着椅子的扶手,恨不得立刻上去与宋孚同归于尽,总好过听他在这里大放厥词胡说八道,败坏自己的名声。
“你……你……”唐氏本在病中,这会儿已经气得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白老太爷面无表情的低声问道,“你是个聪明人,做了这种事后不可能不留下一件信物,手里总要拿些东西才能自保平安啊。何况还能用来要挟三少夫人,以后你能不能飞黄腾达,就要全指望着她了。”
“老太爷明鉴……”宋孚苦笑着说道,“小人……小人当时还以为三少夫人真是一片心意对我,何况她又秀美无双,我自然也有仰慕之心。甚至天真地觉得我们是两情相悦,哪知道自己不过是被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软语温存过后,三少夫人便要离开。当时我初经人事,只觉得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哪里舍得她?抓着她的手不肯让她走。三少夫人便劝我说这些事总要背些人,万一被人发现了,两个人都得一起死。她又何尝舍得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罢了。说着,便把她当时穿着一件紫色绣着并蒂莲花的肚兜留给了我……”
肚兜!
唐氏如遭雷击,整个人彻底地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