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左右,浙江某农村一个不起眼的平排厂房里,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农正打水准备洗一洗他从工厂出来后的手,屋外有汽车的声音传来,他往窗户外看了一眼,也没多留心。
他们这地方是附近几公里最大也是唯一一个工厂,正好在几个村子中间,有时候村民走来走去,累了渴了过来歇会都是常事,就算留守的村民开车子的少,但也不算特别稀罕。
他洗完手正要出去,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喊:
“张伯,张伯——”
这声音——
张伯心里一激动,飞快走出门,一看:
“真是你小子,你可总算是回来了!”
看着眼前他心心念念了两年的小伙子,张伯没忍住心里的激动,上前就是一个熊抱。
“你小子也算是回来了!”
“嘿张伯我就知道你想我了,电话里还说没想。”
“我是想你这小子又去哪里作孽了!”
“来来来,快坐下,你累不累热不热?打哪回来的啊,你自己开车的?”
任焰被拖着坐到一张塑料椅子上,接过张伯手上的湿毛巾,一边擦脸一边说:
“从A市回来的,开了六七个小时,不过路上我休息了,不怎么累。”
“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在外面碰到事了?”
齐叔这养猪场开了有二十年了,从任焰到这就在了,农村流动少,猪场的好几个老人都是看着任焰长大的,把他当自己的侄子辈。齐叔没了后,看着任焰一个才满十八岁的小孩子出去打工养家,他们心里都难受,所以格外不想看到他受委屈。
“哎,没。我跟你说,我这是碰到好事了!”
任焰眼睛闪闪发光,他在镜头前是天真阳光小王子人设,其实内里是有点小恶魔般的狡黠在的,这一个笑,就有他以前在村子里的味道了。
他难掩得意地说:
“你帮我把其他人都叫过来,我有事跟大伙说。”
“好嘞。”
猪场这会儿人都已经上班了,把几项工作安排完,半个小时后,大家都坐在了猪场最大的会议室里。
看着好久没回来的任焰,大家都先激动地问候了他最近的情况,慢慢地才平静下来。任焰站在会议桌最上端,吸了口气,缓缓道:
“各位都是工厂的老员工了,我也不跟大家绕弯子直说了,我,已经退出了娱乐圈,从此以后都会安心在工厂经营养猪工作,这是齐叔一辈子的心血,也是我从小到大的理想,现在我回来了,我要和大家一起把猪场做得更好更大。”
大家先是一惊,七嘴八舌地问任焰发生什么事了,渐渐的再次平静下来,张伯是代理工厂长,也是工厂资历最老的员工,他摆了摆手,说:
“我知道大家有很多疑问,但是这个猪场本来就是小焰的,小焰当年出去也是为了赚钱维持猪场的经营,现在猪场恢复正常运营,他要回来也是很正常的事。大家的疑问先放一放,重点是小焰他终于回来了。”
“对。”又一个猪场老员工站起来。
“不管怎么样,小焰回来我就高兴,在外面怎么样肯定都没有家里好。”
众人对视了几眼,他们虽然对任焰突然回来的事情存在疑虑,但对他回来并没有抵触,毕竟任焰本来就是猪场的继承人。
“是,我们都欢迎你回来。”
“是,来,大家欢迎小焰回来。”
众人齐齐开始鼓掌,任焰露出笑意,又说:
“谢谢大家,虽然你们看着娱乐圈挺风光的,但其实真挺累的,做人啊交际啊,一个话存了十八个心眼,我心里想的就是赚够了钱回来继续养猪,所以大家不要有疑问,我只是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
“好,我们支持你!”
“虽然张伯工作也挺好,但我总觉得太枯燥了,任焰你要想想办法让我们工作更有劲啊。”
“对啊......”
“好,我都会想办法的。”
会议结束后,任焰单独叫下了张伯:
“张伯,晚上大伙一起吃个饭,你订个饭馆吧。”
“好,没问题。”
不管未来怎么样,接风洗尘宴都是得有的,作为老板任焰也要请下面员工吃顿好的,聚餐地方订在镇上一个土菜馆,这都农村了,也没什么土菜不土菜的,不过这也是镇上最好的饭馆了。
吃完饭,任焰又和张伯回房间喝了会小酒,任焰是老板,从小就有自己的房间,后来齐叔没了,所有房间整个房子都是他的了。张伯则是和他老婆离婚多年,后来孩子也养大出去了,家里就他一人,他基本不回家,都在猪场宿舍住着。
两个人在任焰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房子里喝酒,任焰跟他说了自己的实际情况。
“这么说,是你们公司亏了你啊,你们合同还没到期啊。”
“什么亏不亏的,做我们这行的,难道还想领固定工资?”
“我本来就要走的,正好公司给了我这个机会,连赔偿金都不用我付,老实说,我还该感谢他们。”
“感谢个屁,自己心里有鬼尽欺负我们普通老百姓了。行,反正你回来了就好,以后那鬼地方我们也不去了。”
“不去了不去了,对了,张伯,我这次回来,除了要继承齐叔未竟的遗愿外,还想把猪场做好做大,我想过了,旧模式养猪利润不高,风险还大,一年出个问题猪场的经营就难以维持。”
“除了养大猪以外,我们还要出仔猪,这个钱款回收快,除此以外,我们要扩大经营模式,现在生态农业这个概念很流行,还有城市回乡村体验生活也是热门。我们旁边那么多的地空着也是空着,都可以利用起来,打造一个养猪场加农田加农家乐的一体化农业基地。”
“可是这样的话投资要很大啊。”
“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在娱乐圈好歹了挣了一点钱,除了之前寄回来还债和维持经营的,几乎没用过,我也不是说一下子铺那么大,一点一点慢慢来,但是要有一个整体目标。”
“行。”张伯当下说:
“反正你是老板,我肯定是跟着你干!”
“好,谢谢张伯支持,来,我敬你一杯。”
“嗐,少喝点,你张伯我年纪大了……你在外头是不是喝了很多好酒……”
……
……
任焰一觉睡到大天亮,睁眼就看到自己小时候在墙上抹得那莫名其妙的颜色,他还楞怔地眨了眨眼,直到两三秒后大脑才逐渐清醒,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是退出娱乐圈的人了。
他关了空调出了门,好一阵热浪,昨天晚上喝酒喝到比较晚,厨房里碗筷还没清洗过,任焰先是洗了碗,走到隔壁的空房间环视了一圈,这地方基本就没动过,就是床上的被子都被收进了箱子里,桌上的灰尘堆积了些。
任焰吸了口气,关上房间门,走出屋子就看到已经有几个员工过来上班了。
有人向任焰打招呼:“起这么早啊。”
“习惯了。”就娱乐圈这压榨人的工作时间,体力不行得真干不了。
“张伯,早上好。三叔,早。”
“哟,起这么早?”
三叔跟张伯在猪场待得时间差不多,现在张伯总管整个工厂业务,三叔就是工厂总技术长,反正也就一个名头,乡下人也不会太计较这些头衔,两人也都是老朋友了。
“我先去祭拜一下齐叔,然后到村子里去。”
“行,你去吧。”
任焰先开着车趁太阳还没特别烈去祭拜了齐叔,在他墓碑前放了一瓶特好的酒,他去世前任焰已经不让他喝酒了,在下面了总能喝个痛快了。
“爸,你放心,给你喝酒的钱我还是付得起的。”
看完了齐叔,任焰慢腾腾下了山,下山的路,放眼都是辽阔的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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