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一活物,骑着白马,身着银甲,其名为征服。他来到这世上,是必胜的,他所要做的一切,也是他一定要做完的,无可阻挡,无可违逆。----《深渊赞美诗》
合上书,杰克揉了揉眼。这些从邪教手里收缴的古籍上写着关于那位银白骑士的诗句,无尽的深渊之中孕育出了数不尽的邪魔,它们中的大部分化作了吓唬人的儿歌童谣,但只要其中一位现身于世,就会引起轩然大波,颠覆人们的世界观。
这些鬼故事杰克从小听到大,但当这些故事中的东西跑进他生活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做好接受它们的准备。
他打开书继续往下看去
那活物只是四者之一,它的出现会将它的兄弟一同唤醒,届时,最终的审判--亦被凡人称之为天灾--将会降临在这罪恶的土地上,洗刷罪人们的污秽。
“这都是什么玩意。”
他不愿相信那身穿亮银铠甲的骑士是征服,但他也实在想不出究竟什么人能在一夜之间闯遍半个大陆的王国。是敌是友?作为敌人,帝国无法与它抗衡,因为征服不可被击败,也永远不会被击败;即便不是敌人,它作为四名骑士之首,也终将带来席卷大陆的天灾。
“这群童话故事里的玩意真是烦人,打又打不过,也没有弱点。”
把书扔向一旁,杰克熄灭了屋里的灯光。他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远方天边那滚滚乌云,这是暴风雪的前兆,和以往的冬天一样,来自冰川山脉的寒气将裹挟着风雪席卷大陆,但这一次,他知道,风雪之中有着些许的不同。
无数双阴冷的眼睛隐藏在那黑暗之中,窥探着,搜寻着。
在一处秘密地堡中,温暖的炉火照亮了那小小的房间,几个身着绿袍的人围坐在石桌前,他们的面前摆放着几份文件,还有一些水果。
“这些国家已经疯了,不管怎么威胁他们,哪怕是以断绝交易渠道为条件,那些国王也听不进去,执意要调遣军队准备什么远征。”
“是啊,我这边也是。我手里甚至还有那几个国王的孩子,就连这个都说服不了他们。”
“现在,唯一没有什么大动作的国家,只剩下坎普洛帝国了。有没有可能这一切都是凯瑟斯在暗地里搞的鬼?”
“难不成他已经察觉到我们的计划了?”
“不可能,安插在各国的探子谁都没汇报过凯瑟斯的出现。”
“再说他能开出什么价码让这些国家拒绝我们手里的东西?”
“也是...”
其中一位绿袍人抽出一份文件,上面画着一位身着铠甲的骑士,手中拿着长弓。
“而且,有些国家发布了通缉令,全都是在通缉这个擅闯城门骑着白马的骑士。”
人召唤了它?”
“你知道这个骑士是谁?”
那个绿袍人站了起来,走向旁边的书架。
“应该就放在这附近来着...找到了。”
“这本书我们已经持有很长时间了,据说上一位持有者曾经用它封印过邪神的部下。”
“没错,里面也记载着很多邪神部下的信息,我找找有没有关于那个骑士的。”
一丝诡异的光亮攀上了那古籍的页面,整本书散发出淡淡的荧光。
“啊,这里。我看看怎么写的那骑士身穿亮银铠甲,他手中长弓射出无数的利箭,贯穿了我手下最勇猛的将士。我们的城池是北方最后的防线,哪怕我死在这里,也不会让他通过。这是其中一段,好像是某个失落帝国的守城大将写下的。”
曾经听说过,这骑士来自深渊,是征服的化身,战无不胜。”
“那它为什么现在出现?难道是有人要对抗我们?”
“有这种可能,但泛大陆商会的各个分会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我也说不好它的出现是敌是友。”
“还是注意点吧。”
“通知分会,如果不是必要情况,尽量避免和骑士发生冲突。”
“好。”
地堡之中,一顶泛着幽蓝的金盔悬在空中,向四周辐射出诡秘的能量,把整座地堡都笼罩其中。
大陆中央的深渊律动着,深邃的黑暗正伴随那愈刮愈烈的寒风向整片大陆蔓延开来,阴风掠过墓地,残破的王旗猎猎作响,钢盔与铁甲的摩擦声也从墓穴深处传来。一队又一队的骸骨手持锈剑列队站定,残损的军械无法阻止它们崛起的脚步,即便身上的战甲早已破旧不堪。亡灵们的军队再一次集结,这次,它们感受到了征召,深渊之主归来的那日,便是它们启程之时。
伊莱在帝国后勤处疯狂翻找,旁边各类水晶和秘银矿被他丢了一地。他要赶在第一次暴风雪到来之前,把驱灵法阵布置起来,他必须如此。
在这个世界,死亡并不是终点。有些人的灵魂会在死后仍徘徊在世间,他们伴随着深渊的律动,在风雪之夜再次回到生前的家中。深渊释放的黑暗气息支撑着亡灵们的形体,让它们得以再一次感受亲人们的温暖,再一次用自己的双眼看着孩子们长大。
但这次,不行。
帝国的城门经受不起深渊大军的冲撞,仅仅依靠帝国的兵力,没有一点翻盘的可能。虽然伊莱还有一张底牌,那就是把凯瑟斯叫回来,但面对深渊之主这种级别的对手,凯瑟斯的陨落也只是时间问题。
“希望帝国的公民能够原谅我的所作所为。”
巨大的召唤法阵在伊莱的脚下成型,法力编制起优美的线条,一圈又一圈的扩大,直到一个泛着猩红的传送门在法阵中间敞开。
那猩红的传送门仿佛煮沸的鲜血铸就一般,向外不断辐射出热量和铁锈的味道,直到一位戴着单片眼镜的中年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环顾四周,那中年人点了点头,伸手凭空掏出一套纸笔,面无表情的写着些什么。
“别西卜?”
“嗯。”
“你在忙别的事吗?”
“嗯。”
“着急的话我等你一下好了。”
“完事了。这个,给你。”
一张羊皮纸飘向伊莱,上面画着无数的血红色符文。那是来自地狱之中的古老文字,里面蕴含着罪人的忏悔和眼泪。
“伊莱,你的力量要比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强多了。那时候你还是个学生吧?在这片污秽之地,我没想到还有忠于诸神的上进者,甚至还蕴藏智慧。”
“我也是追随强者才能进步至此的。”
“是一个叫凯瑟斯的人类吧?”
“没错。”
“嗯,他确实是个少见的强者,之前我去拜访玛门的时候听说了他的事迹。他给玛门召唤出来暴打一顿,然后强迫玛门和一只史莱姆签订了契约。你知不知道这事?”
“我猜猜,那个史莱姆叫帕西法尔?玛门的大部分力量都赐福给了它?”
“你也听说这件事了?”
“帕西法尔是我的同事。”
“原来如此。那,这次叫我来,我想你是有些急事求我吧?”
伊莱尴尬了笑了笑,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了凯瑟斯的驱灵法阵图纸,递给了别西卜。
“这个图纸是凯瑟斯制作的驱灵法阵,可以把亡灵拦在范围之外,但我没有这么庞大的法力去启动它。”
“让我看看。”
别西卜变出一套桌椅,借着伊莱点亮的油灯研究起了那张图纸。
简单...如此精妙的图纸和对法力精确的控制...恐怕贝尔芬格的手笔也不过如此。我的力量的确可以启动这法阵,但是伊莱,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我考虑好了。”
“这法阵一旦启动,任何亡灵都无法穿过这结界,无论善恶。即便让你帝国公民的家人分离,你也坚持启动它吗?”
“他们的家人早已阴阳两隔,每年只有在这冬季才能见到故去之人的亡魂。如果我不启动这法阵,帝国将无法抵御深渊之主的攻势,届时,就算是凯瑟斯也将无能为力。”
“深渊之主?”
别西卜的表情变得严肃且凝重,他缓缓摘下了单片眼镜,把它放在桌上。
“伊莱,和我说说,深渊之主要归来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帝国占星师预言了深渊之主的回归,并且警告我们做好准备,这一次将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他的归来。”
沉默了片刻,别西卜在伊莱的手背上画了一个符号,鲜血从这位地狱领主的指缝中流出,随后刺入伊莱手背的皮肤之中。
“深渊之主的存在极其诡异,每一任深渊之主的力量几乎都能够与地狱大魔抗衡,并且他们的力量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增长,消灭一个深渊之主最佳的时机便是他刚刚出现的时候。刚刚我给你的羊皮纸里有足够多的法力可以启动驱灵结界,去做吧,希望你们的帝国能够挺过这次危机。”
说罢,猩红的传送门再次打开,别西卜消失在了召唤阵中。
此时,普莱格教授正在帝国医学院中担任临时教师,在他眼中,面对这群学生就和面对一群猴子没什么区别。他悲哀的看着那些坐在华丽讲堂中的学生们,那空洞的眼神就像是沙漠中的尸体那样死气沉沉。
这里的每个学生的家庭都是非富即贵,但只有普莱格教授清楚,在这尸山血海铸就的地基之上,如果不是为了追求真理,那这一切简直毫无意义。
“让我们来继续翻看下一页...”
“教授,您真的是普莱格家族的一员吗?”
教室中间的某个学生打断了他的课程。普莱格教授抬起头,看了看那个年轻人。
“没错。”
“但我听说威斯特兰德公国的王室驱逐了普莱格家族,您为什么还能来这里教学?”
在帝国医学院中,教师最低的标准是男爵,那些没有爵位或足够的社会地位的人,就连帝国医学院的大门都进不去。
普莱格教授合上了课本,盯着那个质问他的学生。
“没错年轻人,你说的对。但是,有些事情是你这种地位的人永远无法接触的。”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认为伯爵的身份不够高吗?”
教室里一片寂静。那场战争之后,威斯特兰德公国的王室享有和坎普洛帝国王室同样的地位,而伯爵是可以坐拥几座中型城市的存在。普莱格教授的话让那个学生非常不爽,他的父亲是伯爵,而据他所知,曾经手眼通天的普莱格家族也是伯爵的位置,理论上,他们平起平坐。
“你的身份地位,甚至还没有我父亲那个时候高。当时,普莱格家族垄断了几乎整片大陆的医药市场,就算是王宫的人说话也得客气三分。而你,年轻人,你只不过是伯爵之位上滋生出的霉菌。威斯特兰德公国驱逐普莱格家族的时候我正身处深渊,公国的伪王惧怕我家族的存在,因为他的父亲曾命令我的家族对公国的子民下毒,只是为了制衡他想象中的劲敌。”
此话一出,教室里的学生炸开了锅。谁也想不到威斯特兰德公国曾有如此不堪的历史,谁也想不到他们眼前这个老教授曾生活在那个时代,甚至只身前往深渊。
竟敢对公国的王室不敬!”
“公国王室的尊严在把矛头指向百姓的时候就已经破烂不堪了,你接下来要为它辩解的每一句话都只会让那所剩无几的遮羞布变得更加千疮百孔。”
绿色的雾气从普莱格教授的衣袖里涌出,地面上瞬间积起了一层不断流动的粘稠液体。
“想知道为什么普莱格家族会被帝国和公国雪藏吗?因为我踏足了那些胆小鬼这辈子无法企及的领域,医术终究是有极限的,无论如何修复那残损的躯体,人们也终将死去,所以我把目光投向了那些黑暗的角落,医学的最终形态不再是治病救人,而是治愈死亡!”新笔趣阁
无数的亡灵从粘液中爬升,它们逐渐获得了坚挺的实体,血肉一丝一层的攀上那些骨架。
“看吧!这便是我毕生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