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诚王的福,原本只是颜溪偷偷摸摸过来想要拿回自己按了手印的文书,这下好了,他这声叫喊恐怕周围的士兵全听见了。
颜溪很快便听到营帐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有火光靠近,不一会儿就有人高声问道:“将军?”
因着除了诚王那一声叫喊之外再没有其他声响,这些被惊动的士兵倒也没有直接进来。
颜溪微微松了口气,然后给诚王使眼色。
——自己叫出来的事,自己去解决。
诚王面色有些发青,他抿唇看了看霍延庭营帐里这几个人,知道自己一个都惹不起,稍稍顿默之后,他咬牙装出平静语气,对外面的士兵道:“本王与将军有些事要谈,尔等不必大惊小怪。”
营帐外巡逻的士兵和将领们实在有些奇怪。
这是诚王的声音,方才那声叫喊似乎也是诚王的,这三更半夜,诚王跑到霍将军营帐里大喊大叫做什么?
实在令人奇怪。
因此在诚王说完那些话之后,营帐外的将领们不仅没有退去,反而更靠近了些,还继续询问道:“将军,您没事吧?”
诚王脸色更青了。
若说方才是应付,此刻就是愤怒了,他怒声道:“放肆,本王的话你们听不见吗?”
欺人太甚!
便在这时,霍延庭才笑了笑,随口道:“无事,你们退下吧。”
“是,将军。”
脚步声逐渐远去。cizi.org 永恒小说网
诚王被气得不轻,看他们几个人的目光都透着种说不出的愤恨。
颜溪则撇了撇嘴,小声道:“阿诚,你好没用啊。”
她知道诚王辣鸡,但没想到这么辣鸡。
诚王有些恼羞成怒道:“你有用,还找我一起偷东西干什么?”
这话可不得了,颜溪当即眯起眼眸,声音平静道:“你飘了,膨胀了。”
诚王果然是个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人,难怪太子多年疼爱都没能感化他,颜溪顿觉自己应该为未来姐夫再多做些事,比如时常给诚王一些毒打。
不等诚王再说些什么,刚才进来的连亲王已经眉头微皱道:“够了。”
他看向颜溪:“三更半夜,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之所以只问颜溪,是因为颜溪到底是个女孩,总归是有些顾忌的。
颜溪原本想随口说个理由搪塞过去,可转眼便瞧见霍延庭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她恶心一起,当即露出委屈模样,茶言茶语道:“是霍将军先三更半夜潜到我营帐里,我才来的,连皇叔,您是主帅,您给评评理,我身为三军监察使,霍将军这么做,是不是以下犯上,对我不敬?”
监察使从官职上来说没有大将军高,但通常是代天子行使监察之职,所以地位很高,她这么说勉强也说得通。
连亲王本就和霍延庭不对付,便是颜溪不说这些话,他也会问个清楚,更别提她还说了这些话。
他目光寒冷,也不给霍延庭解释的机会,只顺着颜溪的话,直视他道:“罔顾军令,以下犯上,身为将军却明知故犯,霍延庭,你可知罪?”
霍大将军只勾唇一笑,笑意绵绵,声音也十分温和。
“连皇叔严重了,我不过是同颜溪开了个玩笑而已,至于皇叔说的罔顾军令······皇叔,诬陷镇国将军可是大罪。”
“你在质疑本王?”
“只是担心皇叔不懂军营之事,特此提醒而已,又何来质疑一说?”
眼看两个人即将吵起来,颜溪本来还挺开心的,可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了什么。
等等,她现在是监察使,皇帝这次派她一起过来就是为了缓和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让她从中调和,而诚王则是顺带给她搭上的。
皇帝要是知道她不仅没缓和连亲王和霍延庭之间的关系,还挑拨他们吵架,会不会想锤死她?
颜溪心中悚然一惊,飞快看了眼诚王,见他只抿着唇角,目光有些阴寒,似乎并未想到告状那一茬去,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不行,她可是立志要当宰相的人,可不能中途转了去做祸国妖姬。
颜溪心下急转,突然大步走到他们两中间,堆起笑道:“两位,听我说一句。”
见两个人都停下说话,她这才严肃道:“刚刚是我表叙不当,霍将军其实只是找我聊了一些刘州牧的事情,并且我觉得我们行军速度还是太慢了,应该加快步伐,早日将那刘州牧伏法,然后查清楚这中间隐秘,这样也能同陛下交差。”
她一句话就把事情从争风吃醋的节奏上拉到了建功立业的节奏,且主帅和副帅当真没出声反驳,这让诚王有些叹为观止。
可见皇帝让她当监察使不是没有原因的,也只有颜溪这等没有感情、只想升官、能伸能缩之人才能兼此大任。
连亲王看着她久久没说话,半响才道:“倘若再有类似的事情,来找我。”
颜溪忙笑着点头。
至于找不找,等发生了再说呗。
连亲王没再纠缠和霍延庭的争吵,甚至没看他一眼,只又对颜溪道:“我送你回去。”
显然是要看着颜溪回了自己营帐才放心。
颜溪本也不想再惹出什么麻烦来,索性那文书也不是真的,她便对诚王使了个眼色,忙朝外走去。
诚王心中不平,但又没胆子在颜溪走了之后还单独面对连亲王和霍延庭这两人,只好闷声跟着她一起出门。
连亲王一直目送颜溪回到自己的营帐,这才收敛起眸中平静,目光幽深起来。
他目光发冷,转身再次走进了霍延庭的营帐。
这之后发生的事情颜溪就不知道了,因为她并没看见连亲王又返回。
只是第二天拔营的时间晚了半个时辰。
然后颜溪发现霍将军今天不仅身穿银色轻甲,还带了一顶遮住了半张脸的精致头盔,头盔顶端一抹飘逸红缨虽然十分好看耀眼,可她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连亲王倒依然是一身白色锦袍,头束玉冠,浊世公子模样,只是颜溪发现他在上马时偶尔会捧着胸腹。
“?”
真的奇奇怪怪的。
颜溪想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将之抛于脑后,她大步走到诚王马前,朝他伸出手。
“阿诚,拉我上去。”
她自己蹬不上去。
诚王是今天最正常的一个人,和昨天相比,他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那副有些欠扁的样子,见颜溪又朝他伸出手,他并没第一时间拉他,抿唇看了她一会儿,他才道:“我不舒服,带不了你。”
“你当我眼瞎?”
颜溪啐了他一句,又偷摸望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道:“你哪有不舒服?我看今天所有人里面,就你最舒服了,快点,别那么多废话,不要耽误了拔营时间。”
诚王有心想反驳,但他环顾一周,发现气氛有些奇怪,当即也不敢再说些什么了。
说实话,他很怀疑连亲王和霍延庭之所以放任颜溪过来找他,可能就是在寻找彼此间的平衡,因为若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一个,恐怕这事儿瞬间进行不下去了,但这个人是他,反倒形成了一种短暂平衡。
不过这只是他猜测,更有可能是这两人都没法说服颜溪。
颜溪这姑娘有时看着怂,但她是个最有主意的,通常都是她征服别人,而非别人征服她。
诚王与她对视了许久,终于咬咬牙,又把她拉上了马。
他终于明白皇帝让他来这一趟的原因了。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不体会体会人间疾苦,他都不知道以前的生活多么美好。
颜溪并未想他这么多,她上了诚王的马之后还从怀里拿出了一副地图,准备好好研究一下。
诚王看了一眼,随口道:“这是霄洲地图?”
“不错。”
颜溪一边看地图一边和他搭话。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阿尔曼的事吗?”
诚王不着痕迹瞥了眼四周,才压低声音道:“你觉得跟她有关?”
“不是跟她有关,而是霄洲的位置有问题。”
她指着地图上一个地方,小声道:“你看,这里和呼啸小国交界,虽然上次的监察使叙职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但你我都知道,并没有表面看去那么正常,霄洲起兵,这个地方又和呼啸小国交界,而呼啸小国我们上次推断和芒国有关,你觉得这其中没有什么交集吗?”
“确实很巧合。”
诚王皱眉想了想,道:“这事要不要告诉其他人。”
这个‘其他人’自然指的主帅和副帅。
颜溪想了会儿,还是摇头。
“我想看看连亲王和霍延庭的本事。”
诚王:“?”
诚王愣了一下才道:“什么本事?”
“当然是处理事情的本事了。”
颜溪回头白了他一眼,理所当然道:“放心,关键时刻我会出马,至于现在,本官是监察使,回去后还要给陛下写叙职报告的,他们身为朝中肱骨,这点本事都没有,我回去就参他们一本,参他们玩忽职守,名不副实,不然以为我这个监察使是白当的,陛下既然封了这个官,我就要做到该做的事。”
诚王:“······”
他有些艰难咽了口口水,半响才后怕道:“你,你真厉害。”
这世上恐怕只有颜溪在这种时刻想的依然是参人。
太可怕了,女人真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诚王:我想一辈子单身,我有阴影了。
颜溪:可以啊,要我帮你吗?
诚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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