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北荒,自那场生灵覆灭的灾变之后,这里被天外之力笼罩,寸草不生,声息绝灭,即便是山石,也失去原本的色彩,成为枯朽的焦黑之色。就像是被烈火灼烧过一般。
满目疮痍已经不能形容惨状了,空气中还有浓烈的血腥气,好似那场杀戮就在昨日,罪行还不能消散遮掩。
这里是杜绝一切生机的地方,与过往繁盛的万灵共居迥然不同。恢复了记忆的杨莲,甚至可以看出这里原本的形貌。
那里是帝城最宏伟的城墙,以往,他就是和将士们一起,戍守着帝城,将所有威胁,挡在帝城之外。
他想起那些并肩作战的朋友,眸中是坚定的信念,手中是沾染鲜血的长枪。他们的脊背弯曲,他们的双脚立足大地,他们的意志,化作虚幻的身影,在高天之上凝成实质。
他们是帝城的守卫者,他们视这种职责为荣耀,他们愿意为了帝城而战,他们愿意帝城而死。
那是和帝庭一样的决绝心志,虽死无悔。
杨莲继续前行,死寂之力更加浓郁,已经开始侵扰他的神识,大罗金仙到此,也要迷失神志,沦为杀戮魔头。
帝城之后,是屋舍俨然,是鸡犬相闻,是阡陌纵横,是欢声笑语,是追逐打闹……那是生灵最能放肆撒欢的地方。
帝女最喜欢带着生灵在这里捉迷藏,古灵精怪的帝女便躲在城墙之上,士兵身后。那些生灵知晓禁令,不敢攀上城头,便找不到帝女。
往往是帝女趁人家不注意,又从背后跳出。这种无赖的做法,让察觉到的帝庭也哑然失笑。
帝庭常常想,就只是为了帝女这样的笑容,他也要拼死保卫帝城啊。其他将士相信也和他一样吧。只要身后的生灵能够清平安稳,那就足够了。
过了城墙,走过屋舍,那里是古神的居所,人皇,妖帝,等古神,就在这里居住,如同凡俗生灵一样,起居劳作。
杨莲想起来,每一次经过这里,都像是有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那是一种热烈的期盼与渴望。
他知道那是古神的注视,也是将生灵未来放在他肩膀上的交托。
杨莲强忍悲痛,再次跨过古神居所。在帝城的正中心,是远古建木。
在三界还没有创立之前,建木是连接天地的存在,那是真正的,天地!
如果仙古帝城崩落,有什么迹象残存,那一定是在建木周边。
杨莲急切的脚步,打破了仙古帝城数万年的平静。随着他的到来,空气中逐渐焦灼的味道,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杨莲举目四望,骇然发现周遭竟变成一幅被火焰吞噬的画卷,画卷中,他所熟知的一切,都在逐渐消失。
他徒劳的伸出手,想要挽留这一切,然而终归是触摸不到。他怒火冲霄,却是无从发泄。
无力、衰颓、苦痛、揪心,一时之间,杨莲像是得而复失,郁闷于心。
就在杨莲茫然无措之时,却有一道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你终于来了。”
又是这样,又是这句话,又是这种早已安排好的命运。
地藏王菩萨,世尊帝佛,广济承德真仙……每一个知晓真相的人,都在等待着杨莲的到来。
虽然杨莲还不知来人是谁,但是那个声音,明显有着十分熟悉的感觉。
“你是谁?”
杨莲想要查看之时,在帝城中心,原本的建木之下,竟然散发出光亮来,驱逐了你北荒原本的死寂与黑暗,露出其中一道圣洁的佛陀身影。
一轮大日金光耀眼而出,如同炽烈的太阳星君在此展露真身。而这,还只是佛陀的自然力量散发。
在圣光之下,杨莲看不清佛陀的面容,像是老人,像是幼童,像是俊男,也像是美女,是轻壮,也是少年……
不用猜想,杨莲也瞬间知晓了他的身份。帝佛,众生相。
唯二进入道清境的绝巅人杰,一人分化五相,每一相都是最强的金仙。灵山,世尊,帝佛,他有太多的称谓,丝毫不逊色于天帝。
而众生皆不知,所谓的帝佛五相,究竟在何方。
或者说,灵山有金莲相,悟道有慧师相,但是众生相,法王相,本源相,却是不曾有人见识过。
“帝佛,众生相!”
那是仙古帝城时期,枯坐在建木之下的小光头,也是帝女也带动不起来的闷葫芦,从这里经过的杨莲,总是能感觉到他眸中的复杂情绪。只是,他有自己的职责,他没有时间去探查一个孩子的内心世界。
“帝佛……这个称谓,在帝庭战神面前,实在是愧不敢当。”
这是婉转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杨莲没有帝庭战神的上位者姿态,而是疑惑得问道,“你为何会在这里?又在这里做什么?”这是杨莲最大的问题,同时,他的心中也怀有一种期待,或许,帝佛能够告知他一切真相。
帝佛依旧盘坐在建木之下,虚幻也成真实。
“帝庭战神,是为了寻找仙古帝城崩落的真相而来,我在此,便是为了给战神解惑。”
杨莲心道果然如此,“我在酆都无常界,借用三生石的力量,却不曾看得完全。帝佛既然知晓,还请告知全部。有关三界存亡,道法之争,轻重有别。“
“我知晓,帝庭战神的焦灼,只不过,一切还得从最初开始说起。让我想想该从哪里说好呢?那就从,第一个有了嫉妒心的生灵开始吧。”
杨莲眉头紧皱,仙古帝城的生灵,从来没有这种负面情绪,向往外界可以理解,但是嫉妒之心,往往会诞生罪恶之举。仙古帝城,从未有之。
“是帝渊吗?”
帝佛摇摇头,“第一个有了嫉妒之心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什么?”杨莲不敢置信,原来引起仙古帝城崩落的源头,竟是在帝佛身上???
“不错,是我。可以勾连天地的远古建木,让我可以隔绝古神的庇佑,接触到宇外。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了,祸世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