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骁明面见了拉姆缇娅,对这位大祭司的第一印象也还算可以,感觉挺萌的,虽然是位鼠人,但是毛发很少,从长相上也偏向人类喜欢的兽耳娘。
有一说一,白发配兽耳,是没有任何正常男性能抵挡的。
当然他并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那就是为了解决公寓里的突发状况,避免晚上睡觉的时候,被那些讨厌的老鼠吵醒。
当问起纷争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来自被封印的邪神。
于是在心里默默推算了一下,觉得可能诅咒已经外泄影响到外界了。
这才导致公寓里面,那看不见的老鼠肆无忌惮,而那些老鼠,很有可能是鼠人死后,情绪转化成的魇兽,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处理这个封印。
鉴于和神灵沾边的东西,都是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外,估计还是要请教那位庄校长了,不然还真不好对付。
李骁明问:“嗯,你说的凯坦斯菲,你有没有见过衪的真实样貌?”
她摇了摇头,解释说:“以凡人之力,不可接触疯癫的幻想,也不可听闻混乱的呓语,我对祂深感恐惧,又怎么敢见祂的面目呢?”
李骁明在嘴里琢磨着,“凯坦斯菲?总感觉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如果是我最强体的状态应该清楚,但是我的力量和记忆都被封印了,重新回归肉身之后,对于这些杂事儿记不太清,倒也麻烦。”cizi.org 永恒小说网
他闭上了眼睛在脑海中冥想着,忽然看见了一个畸形的灾变体。
那是一副铠甲,但在铠甲的缝隙中,向外流淌着鲜血,就连铠甲本身也生长着无数狰狞的瞳孔,巨大的羽翼仿佛撕裂苍穹,显得无比怪异和荒诞。
血肉铠甲突然开始说话,含糊不清的语言,但依旧让人颤抖。
“永暗……明主,杀无赦!”
李骁明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滴落着冷汗。
“该死,距离好像过近,像我幻梦师这种能力,受到的影响颇为严重。”
“你的嘴里在嘀嘀咕咕什么?”拉姆缇娅好奇地打量这个男人。
李骁明问:“没什么,还有一件事想要询问一下,你们有没有试图过向外界求助,也许有办法改变这糟糕的一切。”
她低下头在思考,“好像有,又好像没有,我记不清了,那时候是我的母亲在担任大祭司,所有的活动皆由她管理,我只是在书房里学习着,什么都不知道。”
李骁明感觉到不对劲了。
按理来说,求助信这么大的事儿,也应该跟部落里的人商量着,派出最强悍的勇士前往挑战,开一个饯别会之类的。
如果勇士一去不复返,也应该记录在档案上,然后赞颂他们的勇敢。
但是眼前这位新任大祭司,给人一种特别不靠谱的感觉,部落里这么大的事儿居然不知道,还是有意的隐瞒了。
李骁明说:“说实话,我很同情你们的遭遇,如果有什么帮助的话,出去后,我会尽量帮你们的。”
拉姆缇娅突然眼神一变,疑惑地说:“你是打算走了吗?不回来了!你是不是感到害怕了。”
李骁明慌忙摇了摇手,“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说,现在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毕竟我的能力还太弱了,你放轻松点,别那么紧张。”
但接下来这位鼠人大祭司的语言,让李骁明彻底惊呆了。
“不,你还有用,你只要帮我们把其他几个部落的人安稳住,将他们的首领全部杀掉就行了。”
“杀……杀掉?!”
李骁明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么可爱的鼠人妹子,脑袋里竟然有这么恐怖的想法。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大家也都是只想活命而已,鼠人对于李骁明没有任何区别。
而且按理来说,李骁明等人是属于纯血人类的一方,在这些基因列序人之中,帮助哪一个都可以,先入为主,帮助一个部落干掉其他的部落,太不公平了。
一下子就要干掉其他部落的首领,那么他的族民肯定要进行反抗,这样一下子,一个部落可能有将近15的人被杀掉,牵扯到大量无辜的人。
李骁明劝解:“不太好吧?不管怎么说,你们也是一同受难的同胞?大概。”
大祭司抬起头来,那双眼睛一瞬间竟然显得格外的空洞,她用冰冷的语气讲述:
“同胞,哈哈,一群披着人皮的恶魔而已,他们的灵魂早已堕落,应该在地狱中焚烧殆尽,其实你看不起我们这些次人吧?哦,对了,准确的官方说法叫基因列序人,是基因突变的个体或者是改造体。”
“不,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李骁明想要给她施加强制冷静效果。
但是突然发现无效,在对方身上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保护。
而这一举动,居然被对方察觉了,一瞬间,这位少女显得格外暴躁。
她摩擦着牙齿讲:“你试图在掌握我?我接受你愚蠢的挑衅,好,我告诉你,我为何如此愤怒的原因!
“这里的土地贫瘠,我们用尸体种出丰硕的粮食,而这粮食居然要被那些人渣打劫,而在大饥荒来临的时候,我们鼠人族民经常消失,你知道最后都去哪了吗?”
她用双手抓住了李骁明的胳膊,身体虽然娇小,但是力量十足。
那锋利的爪子,直接将李骁明娇嫩的皮肤刺穿,双爪上流淌着鲜血,但对方根本没注意,因为她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哈哈,部落里的人,最后在其他部落里的肚子里被发现的,他们将那些弱小的鼠人直接杀死晾干,做成肉干,吃的是不亦乐乎呀!
“我们一直在摆脱野蛮的标签,甚至开立学堂,但是有什么用呢,在这样的地狱里,终究只有沦为食物的份!不是饿死,就是被其他次人吃掉!”
李骁明感觉不到胳膊上的疼痛,他只觉得心很痛。
“抱歉,我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过于理智的分析了。”
其实在李骁明内心看来,任何一个种族、个人处于极端的生活环境下,做出任何超脱法律之外的事,都是允许值得被原谅的,因为他没得选择。
任何自以为是的秩序,都是建立在生存得到保证的前提之下。
俗话说得好,“饱暖思那啥,饥寒起盗心”!
“看来你是不打算帮这个忙了。”大祭司松开了手,脸部表情很失落。
“不,我是正义的代言人,我会救你们的,但不会采取这种残暴手段,你可能觉得这番话很幼稚吧,但其实问题很好解决。世界上的任何悲剧,都是当事者的无能造成的。而我有能力改变这一切。”
“哦,你打算如何改变?”
李骁明挺起了胸膛,眼神变得格外坚定,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破坏或者是加强封印,外面的世界比你想象的更加辽阔,强者也是数不胜数,哪怕是真正的神明都是可以被屠戮掉的!
“到时候你们整个部落都会迁徙到外面,外面的土地辽阔,想争取一块肥沃的土地,虽然供你们居住很难,但是贫瘠的土地也胜过这里的环境啊,还能遇到更多的人,交流的文化也更丰富,得到的物资,再加上社会上的援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拉姆缇娅陷入了沉默之中,她突然有些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这个男人的正义并不是为自己考虑,而是全方位,无差别的对待。
如果别人这样讲述,她绝对会认为是一番空话,然后一笑置之。
但是这个男人,他的眼神中那股不容置疑的信念,让人为之折服。
但是这位大祭司,并没有那么容易被说服,开始反驳:
“然后呢?出去之后忍受你们的歧视,你自己都说了,我们得到的土地,比现在只能好一点点,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孤苦伶仃的漂泊,甚至连自己的土地都没有,我们整个地下层可是将近5000人呀!”
李骁明握住了对方的手,深邃的眼神中有让人看不透的坚定。
“相信我,这不是问题!外面的世界没有那么糟糕。我从出生到死亡的意义,就是为了理想中世界而奋斗终生,我可以给予你们自由与保护,但在我离开之后,未来的路还得你们自己来走。”
抛弃古神给予的永恒生命,回归这腐朽的皮囊,只为将这混乱的时代拉回正轨。
拉姆缇娅突然流出了泪水,又慌乱地用手巾擦干。
她是整个部落的大祭司,是部落里的守护者,不能让人看见软弱的一面。
拉姆缇娅转过身,盯着墙上的海上日出图,用着忧郁的语气讲述了一个故事。
“你知道吗?在很久以前也有一位男人,他曾误入这地下的世界,爱上了鼠人的一位姑娘,许诺给她逃离这个世界的自由,
“然后他带着女人离开了,过了半年女人回来了,族人们都很担心她,但她只是说了一句‘外面的世界更危险’,不久就生下了我,她便是我的母亲,也是部落里的大祭司,所以我是次人与纯人的混血。
“而我的母亲在一次加强邪神的封印中,不幸被侵蚀神智,最后自我了断,其他部落还落井下石,打算争抢部落第一,那时我才6岁,所以我讨厌你们纯血人类,但我更讨厌这些次人!”
李骁明没有想到这位小姑娘,居然有这样的经历,怪不得觉得这位鼠人在长相上更接近人类,同时还有点儿好奇,那位男人究竟是谁?
“抱歉,我并不知道你如此痛苦。”李骁明试图安慰着对方。
拉姆缇娅看着大海的画,悲伤地讲:
“如果这世界上有最恶毒的诅咒,那一定要让这些人全部回归虚无,不用再拥有任何感情,感受任何悲伤与不幸!”
种族生存的压力压的她喘不过气,年纪轻轻继承了大祭司的位置,几百双眼睛都盯着她看。
她的任何决定都不能出错,并且代价是不能踏出这个房子,失去了一切自由,拉姆缇娅渴望看一眼母亲口中所讲述的大海,哪怕一眼就死而无憾。
大祭司的意义,就是带领整个种族,成为活下去的信仰而存在。
李骁明陷入了沉默之中,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讲:
“我感同身受你的悲伤,但我并不赞同你的观点,你永远无法决定别人的命运,你还在呼吸,你还在思考,你无法否认自己的存在,一切都会变好的,相信我。”
拉姆缇娅在这一刻,突然感觉世界拥有了一道光。
这道光照进心中的黑暗,虽然很狭窄,但真的很温暖。
她再也克制不住的,扑进李骁明怀中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