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的时候,上官雁听见母亲跟妹妹小声说话。
赵氏:“不见她在屋里,吓我一跳。”
素素忍着笑道:“是那边一早就有动静,叫她睡不好。”
赵氏又道:“今日我跟你爹都出去参加祭礼,你们三个都留家里吧,也别叫她睡得太多,省得起来再头疼。”
上官雁翻了个身,等她睡醒了,屋外的阳光照得院子里头明晃晃的,素素在一旁绣嫁妆,弟弟的读书声低低的传过来,她打了个哈欠,脑子晕晕乎乎的,觉得自己还能继续睡,正准备重新躺下呢,赵氏一个人回来了。
素素出去问:“娘,爹呢?”
赵氏皱着眉道:“上游那边有些喧哗,不知何事,好些人都跑去看,你爹也过去了。”
上官雁揉着额角出来:“祭祀礼做完了吗?您看见林承遇了吗?”
赵氏道:“知县大人要去视察河道,大公子陪着一起去了。”
上官闲也在屋里闷不住,出来问:“娘,祭礼很大吧?您快讲讲。”
几个人正说着话,突然大门被人哐哐砸响了,上官雁心中不知怎么一个咯噔。
“上官姑娘,我是石忠!”
上官雁一听,连忙跑去开门。
石忠是跑着来的,半条裤腿都湿透了,他双手拄着膝盖不等气息喘匀就抬起头来急切地说:“上官姑娘,公子掉到河里了。”cizi.org 永恒小说网
赵氏一把推开上官雁:“那救上来了吗?”
石忠:“没有,会水的几个都下去了,可是上游河道的水太急了。”
他又看一眼上官雁:“石砚叫我来的。”
赵氏挡在上官雁面前,她关心林承遇不假,但作为母亲,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涉险,现在听石忠这么说,顿时扭头看向上官雁,眼中阻止的意味很浓:“我说刚才怎么有喧哗,你爹他们都去了,人多,现在说不定大公子已经被救上来了。”说完又担忧的看了一眼上官雁的额头。
上官雁搂了搂她的肩膀:“我也去看看,没事儿,大公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的。”
可话虽这么说,赵氏又怎么能不担心?
上官素见姐姐执意要去,连忙寻了火石干粮等物,用油纸包了,搁在包袱里头递给上官雁。
上官雁接过来斜背在身上,歪头示意石忠:“赶紧带路。”
赵氏在他们背后高喊:“千万多加小心啊。”
上官雁没回头,应了一句:“知道了。”
石忠倒是回头了,想说一句什么,上官素却扬声催他:“你快点吧,我姐姐都走远了。”
石忠一看,果然上官雁已经跑出十几米远,连忙拔腿去追。
气得赵氏只叹气,回身跟上官素说:“你爹盼着她是个儿子,你看看她不是儿子都这么能折腾了,要是个男孩子,我还不得被她愁白了头发啊!当初说不去冲喜的是她,非要去的也是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上官素眼眶也跟着母亲发酸,还安慰她:“姐姐很厉害的,她又会水,肯定不会有事的。菩萨会保佑她的。”
“你说的对,”赵氏连忙把眼泪擦了,“不过她是道门弟子,要保佑也是三清祖师爷保佑,我得去给祖师爷上柱香,跟他老人家说道说道。”
上官素:“……”
对一旁的上官闲道:“你想笑就笑吧。”
上官闲:姐姐别瞎说,我其实还是很担心大公子的。
大公子落水掉进了河里,当然令人担心,可周围那么多人呢,连知县大人都在,不可能没有会水的人,下去还不就救上来了?
所以一开始上官闲他们的确是比较轻松的,可随着时间慢慢推移,不少乡邻都回来了,却没有听说大公子被谁救上来的事,上官雁也没有消息,赵氏就坐不住了,又去了三清神像前祷告:“祖师爷,您可管管孩子吧,她缺心少肺的,都十九岁了,也不见开窍,愣头青似的,我可真怕她莽撞行事,再遭遇危险。”
赵氏在三清前哭了半天,擦了眼泪,叮嘱两个小的在家看家,她跟刚回来的上官青云一起又沿着河道找了过去。
上官雁跟石忠到了落水的地方,此时这里已经没有人了,这处河道喘急,落了水也会随着水流往下游去,只是河道这么窄,她皱眉问石忠:“大公子怎么就掉水里?”他自己想跳车都不容易吧?
石忠脸色一红,惭愧地说:“路上遇见一个摔到腿的老人家,大公子就让人将那人运上马车,谁知那人包藏祸心,趁着马车拐道的功夫,竟抱着大公子跳河了……大公子一掉在河里就沉了下去……”
上官雁目瞪狗呆。
刚才她是没来得及问,现在一问,竟然是这么个状况……
她弱弱的问:“怎么没把那老人家放到知县大人的马车上?知县大人是父母官,应该更喜欢做这样的事。”
石忠被问得哑口无言。
上官雁叹了口气:“走吧,我们去找人,等见了面就知道了。”
到了岔口,分辨了一下岸边足迹,上官雁干脆与石忠分开。
石忠还担心她呢:“您跟着我吧。”
上官雁冲他摆摆手,伸手从包袱里头摸了个肉饼叼在嘴里。
石忠有些怀疑,上官姑娘是不是因为不想分给自己肉饼所以才打发自己滚蛋的?
上官雁虽然啃着肉饼,速度却不慢,往岔道上走了一遭,没有动静,心下一动干脆重新折返,又往上游跑去。
林承遇落水的地方属于上游,水流湍急,然而再往上一点,河水却是平缓的,上官雁先前也带着他在那段游水,落水之后,顺着水流往下游去的可能性大,她其实也没有存太多侥幸,就是想着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罢了。
林承遇是被一阵雷电轰鸣声给惊醒的。
之前路途中救了那伪装成断腿老者的贼人之后,很快他就被那人给打晕了,非但如此,那人将他扔下河之前还把他的腿也绑住,谋害之意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