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得答道:“这个么,也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对了,皇宫之中,大概有宵禁罢?”
“那是自然,”墨羽认真的点点头,道:“戌时过了,是不许出来乱走的。当然,若是有您那个令牌,倒是另当别论的。”
怪不得二皇子要特地赐给我一个,当真是用心良苦。
随着墨羽回到了那崇明宫里,心不在焉的吃了宫中的珍馔美食,便静等着夜幕降临,偷偷往那太清宫里,与那些个小道士们见一见,也顺势寻一寻李绮堂的下落。
好不容易戌时过了,我便往房里去等着子时,对着那房里的穿衣镜子照了许久,也不见雪菜出来,也或许,雪菜同我一样,也早忘记了曾经的前世过往了。
我叹口气,躺在了**,心想,难不成,我也是这三界动乱之中冥冥注定的一个参与者么?翻一个身,又想到,我那些个早已回忆不清的往事,还有莫名其妙吞吃了那千年肉身金老太岁,都是我避免不了,要缠裹进来的原因吧。至于前世的过往……龙井,究竟还有多少秘密不曾告诉我?
想着想着,也佩服我自己,居然也便睡着了,待我再醒过来,已然将近子时了。
我一个咕噜起身来,深怕耽搁了那几个小道士们给我留下的门限,便匆匆忙忙的出了崇明宫的大门,往那太清宫去了。
夜色深沉的皇宫之中,人影罕见,一片寂静,黑影幢幢的树木随风摇动,天冷了,一股子朔风席卷了起来,冻的人直缩脖子
我顺着墙根躲着风走,远远的便看见那华清宫门口,悬挂着成串的白灯笼,门口还大开着,站着几个穿着白色铠甲的兵士,正岿然不动的站在了大门口,满脸的肃穆。
我顺着小道士们指给的方向,往那偏门推了推,还当真推开了,可是探头进去,却没有一个来迎我的,我这可犯了难,太清宫我一次也不曾来过,要怎生去寻那小道士们?也罢,雪菜说过,水来土掩,我且走一步算一步,便偷偷的潜伏进来,贴着墙壁,想寻一个尚且有人声的地方。
这太清宫之内果然庄严肃穆,建筑雄浑壮观,与我平日进过的道观大相庭径,尤其那姻缘庙,若是跟这里比起来,简直连着太清宫的柴房也不如,那大成瞧见了人家的做派,不定要羡慕成什么模样。
萝底方砖给朔风冻的又冷又硬,偏偏擦拭的还十分光滑,我生怕一个脚步不稳,摔一个头破血流,便小心翼翼的扶着墙,走着走着,却见到一个房间之中尚且点着一星橙色的灯火,我心下大喜,忙走了过去,想探头看看,是不是谁在等我,可是还不曾等我将头探进去,只听屋子里“乒”的一声,好大一个巨响,在这万籁俱寂之中,分外刺耳,吓的我忙蹲在了门口的阴影里,不敢动弹。
远远的地方传来微弱的诵经声,我侧耳倾听,并不见有人往这里来查看,且松了一口气,大着胆子往那窗子下面的缝隙往里偷眼一望,只见一把椅子正躺在了地上,好像,刚刚给人踢翻一样。
这可奇了,若是那巨响是椅子倒地的声音,那屋子本该有人在的,可是再拿豆大烛火的照耀下,屋子里空无一人。
我搔搔头,为了不去多生是非,便打算继续往里走,这个时候,我又听见了一阵不易察觉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像是有人在拉扯绳子一样。
既然屋子里没人,我将头探进去大概也是可以的,想到这里,我推开一丝门缝,往里望进去,登时瞪直了眼睛。
只见一双腿离地甚远,一个人正被一条麻绳挂在了那房梁上,麻绳承载着人的重量,正在随着人体的摇晃,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有人……上吊了……
我嗓子眼儿里憋了一声尖叫,却还在没来得及喊出来的时候,便又发现挂在麻绳商队那个人居然在地上没有任何影子,怪道我自窗户下面的缝隙往里看,甚么也瞧不见,再一抬头,那个将自己挂在房梁上的人居然还对我微微一笑。
那是一张惨白诡异的面孔,双目点漆一般乌黑,并不见眼白,两片嘴唇往上一钩,浮现出来了一张奇怪的笑脸。
这个……是鬼……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并不是来寻他的,且假作瞧不见,去寻小道士好了,可是就算我转过身来,还是觉着后背一阵异样,好像那个奇怪的吊死鬼,正在瞪着眼睛看我一样。
“吱呀……吱呀……”麻绳晃动的声音越来越剧烈了。
“我说,这位大人,你瞧得见咱家罢?”一阵诡异的,像是给人扼住了脖子的公鸭一般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这探头探脑的,寻甚么呢?”
已经被那鬼怪发现了……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我只得转过了头来,望着那个吊死鬼道:“也不是故意来瞧你的,不过是刚巧撞上了,你只管挂你的,我不打扰了。”
听龙井说过,自杀的人,魂魄很容易便困在了自杀的地方,走不到轮回的路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着自杀的情形,除非是找到了能接替自己的替身,要不然,便会永远留在那个地方。只怕这个吊死鬼,生前也是在这里上吊的罢,若是寻我当替身,可就麻烦了。
“别急着走嘛……”那个吊死鬼说道:“相见就是缘分,你去何处?可用咱家来领路?”
我忙摆摆手,道:“不必了不必了,我自己找找就是了,您且忙着您的,少陪了……”
“呼……”一阵风吹起来了一张纸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个吊死鬼轻飘飘的落在了我身后:“这个地方,在盖太清宫之前,是一个冷宫呢!后来,因着闹鬼,才被迫无奈,盖上了道观,道观坐镇的老道士去闭关修炼,出不来了,而那镇妖的宝贝,也给人拿了去,现如今这里,可是我们的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