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那火苗便映照开了浓密的蛛网,橙色的火苗渐渐将粘稠的蛛丝烧出了一个窟窿来。接着蛛丝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渐渐越来越软,萎缩起来,苏逸之双手一能活动,忙把我推出来,自己也从蛛网里挣脱出来,我这才发现虽然我自己不曾被火烧到,苏逸之的衣服早烧出来一个大洞,还滋滋的冒着青烟。
我忙指着苏逸之的衣服说道:“苏捕头,您热不热……”
苏逸之大概也只顾着逃生,不曾理会自己被烧到了,这一低头,方才发现,怪叫一声,手忙脚乱的把衣服脱了下来丢在地上,露出瘦而结实的身材来,道:“本捕头的衣服烧坏了,看来那些蜘蛛精们须得给本捕头织一件赔偿了!”接着持起了宝刀,以雷霆万钧之势将那贴着喜字的房门轰的一声劈开了。
万天儿正被包裹在一个巨大无比的蚕茧形状的蛛丝团里面,已然是人事不省的模样,那香韵姑娘正在往那蛛丝团上继续吐丝,苏逸之二话不说,一刀便将那蛛丝团劈开,万天儿自里面咕噜噜滚出来,我蹲下身来细看,所幸万天儿还有气息,大概不过是昏过去了
香韵姑娘盯着我们,面色十分可怕。
苏逸之忙道:“哎呀呀,你们的洞房花烛夜还要前来打扰,可当真怪不好意思的,要不然,本捕头也讨一杯喜酒喝喝?”说着把目光停在了身边的酒桌上。
“你们简直就是执迷不悟,存心送死!”香韵姑娘张开大嘴,故技重施便要吐出蛛丝缠绕我们,苏逸之早看出了她的意图,伸手自酒桌上取了一坛酒,咕嘟嘟的喝了一大口,接着将方才那火折子拿出来,一张口,便借着酒水,在火折子打出来的火苗上,上卖艺人一般的喷吐出了一大团火焰出来,一气呵成,动作当真干脆利落。
那香韵姑娘猝不及防,一下子被火焰冲倒在了地上,苏逸之趁势将宝刀搁在了香韵姑娘脖颈上,道:“你说,唐言究竟是怎么死的?这万天儿说过,他是自几个黑衣人手中把你救出来的,那些个黑衣人,究竟是甚么来路?”
香韵姑娘皱着眉头,只是说道:“这与你无关,要杀你便杀,横竖我早也活够了。”
“啧啧啧……”苏逸之低下头,道:“说实话,你将万天儿捉到这里来,是想偷偷把万天儿放在蜘蛛网里放走,而不是想吃掉万天儿罢?”
香韵姑娘身子微微一颤,但仍强硬的答道:“谁想放走他了!”
苏逸之指着那蜘蛛网,道:“你若是想要吃了万天儿,大可以如同唐言一样,一口咬掉了头颅的,为何却将这万天儿密密的缠裹起来?而且,蜘蛛母性最强,倘若你当真与这万天儿做了夫妻,腹中自然该有小蜘蛛的,为着小蜘蛛,你也不会说出活够了这种话来。本捕头方才在高处看到了,这个宅子后面,有一道河,想必能通道外面去,实话实说,你不是想趁着乱把他裹缠起来,冒死顺着河流放了他是甚么?”
“诶?”我瞪大眼睛:“姑娘是想,放了万天儿?”
“这……”香韵姑娘倔强的低下头,道:“不错,苏捕头好眼力,既然给你看穿了,我也不必瞒着你,我方才缠裹你们,吓唬官人,做的这一切,只是想让官人恨我,怕我,永生永世,再也不来寻我。只希望你不要与官人说起,横竖出了这样的大事,我和官人是再也不能见面的,不如便让他当我作一个恶人,怨我也好,恨我也好,只是不要念我
。”
苏捕头望着那香韵姑娘,道:“如此说来,你可是还有甚么难言之隐?倒是不如说出来,本捕头来也来了,替你做主,也不是甚么难事。”
那香韵姑娘道:“这件事情,只怕你们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又如何能为我主持公道?也罢,事已至此,横竖我也活不长了,便告诉你们好了,万大官人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怎么会恩将仇报,反而害了他……盖因为,舅母她近日来的修行,需要吃本族的小蜘蛛,方能修成。是以,她召唤来了我们,想要让我们产出小蜘蛛,供她食用……”
“都说蜘蛛素来是吞噬同类的,果然不假,”苏逸之倒是毫不意外,道:“不想,你那一日遇见万天儿的夜里,却遇上了天敌?”
香韵姑娘点点头,道:“不错,是我们这一族的天敌,穿山甲。那日里我自西川渡水而上,已然到了胭脂河,却不想遇上了一群穿山甲,想要把我们吃了果腹,当时我的伙伴已经全数葬身它们腹中,我已然是体力不支,将死,却因为随身带着能制造幻象的瘴气妖怪,刚巧将误入进去那幻象之中的万天儿迷惑住,让他以为,我的一截断肢是一只绣花鞋,我是美人儿,那穿山甲是黑衣人。
穿山甲见了人来,自然吓得四散逃去,万天儿这便搭救了我,我断了腿,自然无法行走,便仰赖着那幻象,让万天儿送我,到了这舅母的老巢之中。”
“这就是那桃花运的由来了,”苏捕头道:“为何当日不曾结为夫妇?反而将万天儿放走了?”
香韵姑娘看了一眼万天儿,道:“舅母自然本想让万天儿留下,与我结为夫妇,好产出带着人类灵气的小蜘蛛食用,可是我一旦与万天儿结为夫妇,自然是会控制不住的将他吃进腹中的,是以我才在酒席之间,与他言说,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借此偷偷劝他快走,但又生怕他贸然回来寻我,便与他约定了明月丑时相见,本想把事情一一告知于他,让他再也不要前来的,偏偏,那日里,他的朋友却来了……”
“那个唐言,看上去倒像是一个急色相,只怕他不是朋友妻不可戏的仗义人罢?”苏捕头道:“想来,他见到了你,贪恋了你的美色,想要对万天儿取而代之,自己做你的新郎官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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