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昨日里那万天儿穿戴的好像是一件玄色洒金大氅,靴子不曾看到,但是万天儿他那魁梧的身材和簸箕大的手,我应该能认出来,想到这里,我便壮着胆子说:“苏捕头,说不定,梅菜识得这个无头的尸体,若是给梅菜瞧一瞧,能帮着苏捕头尽早破案,可是再好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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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苏捕头挑了一下眉毛,道:“这个尸体根本没有头,你一个小丫头,看了怕是要吓死你。”
我吞了一下口水,心下想着,仗着那千年肉身金老太岁的灵气给我的胆量,大概不至于吓得腿软,可是那灵气又好像是对着妖鬼的,不知道看见尸体,管用不管用,我心一横,道:“不打紧,还请苏捕头行个方便,梅菜不怕。”
“哦?”苏捕头微微一笑:“想不到龙神使者竟然还是一位女中豪杰。好!娘娘腔,你把那白布打开,让龙神使者瞧瞧那无头尸体的模样。”
“这……这好么?”那秀才捕快犹豫着望着我们,道:“梅姑娘,你为什么认为自己识得这个无头的尸体?”
我忙道:“我听发现这个尸体的大婶说了,这个人是一位大官人,梅菜我怕是昨日烟雨的一个恩客,这才赶来瞧瞧的,若是能帮上忙,查清无头尸体的身份,那可当真是再好不过的。”
“哎呀,梅姑娘当真是古道热肠!”苏捕头一副看热闹的模样,赶紧冲着秀才捕快挥手道:“娘娘腔,愣着作甚,把那白布打开!”
秀才捕快只得说:“是了,梅姑娘,你自己过来罢
!”
我忙走到草席旁边,鼻端只是闻见了一阵水腥味。那草席子上盖着白布的形状,与常人睡着了一样,只是,该把白布支撑起来的头没了,看上去十分奇怪。
我伸出手,刚想把白布揭起来,一只手却拉住了我的手。我抬头一看,却是气喘吁吁的李绮堂,他再也没有平日的沉稳,似乎刚刚跑过来,头一次见他这样的狼狈。
我忙站起身来,奇道:“李公子?你,你怎生来了?”
“在下……在下听说了这里出了事,急着过来的,估摸着梅姑娘听说,也会过来。”李绮堂一面气喘吁吁的说着,一面转头对苏捕头用一种激愤的口气道:“苏逸之,你不是平时最怜香惜玉么?现在你干嘛要让一个弱女子看尸体?”
苏捕头翻着白眼道:“就你事多,她说她认识这个尸体,自告奋勇的。不让她认尸,让谁认尸?你认识么?”
“在下替梅姑娘认就是了!”李绮堂愤然道。接着转头看向我,问:“梅姑娘,你当真识得这个尸体么?”
我忙道:“大概是昨日里烟雨的一个恩客,他说过,丑时好像要来胭脂河边上的,是以梅菜才疑心……”
李绮堂回头看了一眼那尸体,叫我转过身去,道:“梅姑娘,你告诉在下那个恩客穿着甚么衣衫,有甚么体貌特征,在下替你认。”
我忙道:“是一件玄色洒金大氅,身材十分魁梧,力气好像很大,孔武有力的,对了,手掌特别大……”我仔细的回忆起昨日那个万天儿倒酒的模样,道:“好像,好像左手的大拇指,还戴着一个粗大的翡翠嵌八宝大戒指的!”
“你说的那个人,叫甚么名字,是哪里人?”苏捕头看都不看那尸体,只盯着我。
我忙答道:“那位恩客,叫做万天儿,好像是在那紫玉钗街上开山货铺子的。”
“既然如此,那,这并不是梅姑娘口中的万天儿。”李绮堂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来:“这个恩客十分细瘦,身上穿着月白衫子,手上甚么东西也没有。”
“诶?不是万天儿?”我一下子转过身来,正看见那个无头的尸体的模样,那个尸体像是掉了脑袋的面人儿,看上去一点真实感也没有,衣着打扮,身材形貌,果然不是万天儿,可是,看着居然也有几分眼熟
“梅姑娘,你怎生回过头来了?”李绮堂忍不住有点着急的说道。
“诶?这个人,我见过的!”我忙指着那个尸体道:“这件衣服我见过,也是昨日里烟雨的一个恩客!
这个人……这件衣服……不是那万天儿的一个朋友么,与万天儿一道喝酒聊天,口口声声说那神秘的美人儿是妖鬼的那个!他还说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哦?”苏捕头一下子来了精神,忙问道:“这个人姓甚名谁,你识得么?”
我忙道:“这个人,梅菜并不知晓名姓的,不过,他是那个万天儿的朋友,问过万天儿,说不定便能……”我话音还未落,苏捕头早抬手唤过了那秀才捕快,留下几个差役看顾尸体,一溜烟儿的跑到紫玉钗街上去了。
“这个苏逸之……”李绮堂走到我身边,担忧的问道:“梅姑娘,你没事吧?”
我忙摇摇头,道:“不妨事,傻大胆儿一个。”我想起来方才李绮堂素来待人温和有礼,没有架子的,方才对苏捕头,却是疾言厉色的很,一点儿也不客气,便问道:“李公子,您可识得那苏捕头么?”
李绮堂微笑着点点头,道:“在下与那苏逸之,本是自小儿一道长大的,怎么会不认识。”
“诶?想不到苏捕头竟然是李公子的朋友……”这倒是让我大吃一惊:“这样说来,苏捕头也是出身官宦人家了?怎生居然做起了捕头来?”
“这个么……也算是一段伤心往事了。”李绮堂目送着苏捕头的背影,说:“苏逸之家本来是武将出身的,但是,期间出了一些事情,家里没落了,也便为了生计,做了这一行,虽说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我们倒是一直交情不减。眼下里在下还在念书,他已然成了威风凛凛的捕头。”
“哦,怪不得李公子对那苏捕头这样的……”我搔搔头,也不好说这样的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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