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螺!翠螺!”瓜片嚷道:“原来你还活着哇!”
“它叫翠螺,像是茶名……果然,龙神爷给妖薄之中的每一个妖怪都取了一个茶叶名字?龙井,瓜片,正山,香片,仙豪……”我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名字都有点熟悉,为何龙神爷这样喜欢茶……”
瓜片不耐烦的说:“你才知道哇!你才知道哇!”
那个被称为翠螺的大青蛙抬眼望着瓜片,却像是人的眼睛一般,只是深深的悲哀,像是有说不完的话,却无从下口似的,绝对不像普通的青蛙,果然是通灵之物。
瓜片忙道:“翠螺,你这是怎地啦!怎地啦!”说着跳下我的肩膀,在地上一滚,化作了七八岁小男孩儿的模样,伸手往水下捧起了那大青蛙来。
一出了水面,我方才倒抽一口冷气,但见那大青蛙虽然皮光水滑,可是周身全是密密麻麻的伤痕,那痕迹小如针孔,却十分骇人,像是给万千根针扎过一样。
瓜片皱起眉头,我第一次瞧见瓜片出现这种发怒似的神情来:“翠螺,这是谁把你伤成了这样?”
那大青蛙只是苟延残喘的模样,一声也不出,瓜片突然像是想起了甚么,颤抖着用手掰开了那大青蛙的嘴,只见那大青蛙口中,却没有了舌头,瓜片一下子愣住了:“傻狍子说你不说话,我只当你爱惜嗓子假装出来的,谁知道……”瓜片攥紧拳头,满眼怒火:“究竟是谁把你折磨成这个样子?”
那大青蛙像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方才艰难的摇摇头,在瓜片手中挣扎了几下,像是示意瓜片把它放下,瓜片忙把它放在溪边温暖的细沙上,那大青蛙用蹼颤抖着写了字迹:“速求龙神爷……”便像是再也没有了力气,那残损的蹼也软软的耷拉了下去
那字体虽然凌乱,但赫然是陆公子那飘逸的书法,我再傻也明白了,眼前这个大如磐石的青蛙,竟然是昨日里那与美姑娘在一起写字,丰神俊逸的陆公子!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陆公子派人来绑走了美姑娘,怎地自己也变成了这幅模样?
瓜片怒道:“这样子伤害瓜片的朋友的,瓜片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哎呀,青螺,不想你就算离开了妖薄,也还是有这样仗义的朋友。”一个娇媚的声音突然从我们身后响起,我和瓜片回头一看,但见一个妖娆的红衣女子高高的坐在一棵梧桐树上垂下的藤上,朝我们笑道:“你这人缘都这样好,看来本公主也不曾看走了眼。”
那个女子一双水汪汪的杏仁眼,眼角一颗朱红泪痣,悬胆鼻,樱桃口,赛雪的肌肤在一身火红如五月石榴花的衣裙衬托下,越发显得肤若凝脂,颊似桃花,端的是妖娆无比,可是看上去,总觉得她那含义不明的笑容下面,掩藏着甚么残酷的东西,不可亲,反倒是有点让人不寒而栗。
“你是谁啊?”瓜片爆发出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来:“这妖气也不像是善类,难不成,你便是把青螺伤成这样的人?”
那个女子把春葱似的手指捂在嘴上,娇小道:“你这鹦鹉倒也怪有意思的,却是个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主儿么?那好,本公主便告诉你,本公主便是幽冥蚁一族的素问公主。”
“幽冥蚁……”我一听只觉得耳熟,仔细一想,哎呀,不是那将花椒树碧满害得差点丧命的那个族群么?据说在妖界之中横行霸道,经常仗势欺人的,他们的首领幽冥蚁后又是个十分狠戾的角色,这位素问公主却是个这样的美丽女子
瓜片脸色也变了一变,道:“你们幽冥蚁一族,莫非是与翠螺有甚么过不去的地方?为何这样仗势欺人?”
“谁仗势欺人了?”那素问公主涨红了俏脸,挑起了眉梢,笑道:“这次,可是这大蛤蟆先得罪了本公主!”
“不是我不信你,”瓜片老道的回答道:“翠螺那家伙,虽说吃虫子,可是向来不与妖界其他同类相往来,只羡慕红尘浮世之中的人类,一心想修炼成人形,尝试一下人间的百种滋味,连妖薄也不住,躲着三界纠葛还来不及,怎么会去得罪你们,自讨苦吃?”
“哼,你若是不信,大可问问你那朋友。”素问公主道:“看他说的出甚么来!”
瓜片道:“公主这话说的啊!你也瞧见了,翠螺这副熊样儿,舌头都丢了,哪里还能说话?难不成公主是眼见着这翠螺给你们弄成了哑巴,有口难言,才故意让他作证的吧?好高深的心机啊!”
瓜片许是随着龙井久了,这话倒是有几分龙井的风范。
“你……”那素问公主虽说模样很是任性,到底是傲气十足,不容旁人半点质疑,便从藤条上飞身而下,道:“他这个样子,全然是自作自受!不过眼下也没有旁的证人,本公主也只好勉为其难,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与你这扁毛朋友说个端倪,免得坏了本公主的名声。”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颗红丸,丢进了那大青蛙翠螺的阔嘴里,那翠螺服下,不多时,周身像是稍稍有了些气力,勉强着又化作了昨日里那绿袍俊美少年陆公子的模样了。
但见那陆公子面色苍白,眼窝发黑,也不顾旁的,忙拾起了一枚石子,在沙地上写起字来:“时至今日,虽说确实是在下咎由自取,但是美姑娘与此事无关,在下该受的责罚,在下自然不会推脱,但求放了美姑娘,在下定当对幽冥蚁一族言听计从,绝不反悔!”
我一下子明白了,原来绑走了美姑娘的并不是这个陆公子,而是那个幽冥蚁一族干的!这么说来,那些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子,都是幽冥蚁?是了,怪道前日里那幽冥蚁尾随美姑娘,叫我给说了出来,陆公子当时脸色那么难看,原来是为着这层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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