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方才不是还在这里么……我左看右看,依旧是寻不得,心下一想,难不成伶笙终究是害怕,还是跑到家里去了?这件事情紧急,还是趁早寻了他为好,免得多生了枝节,想到这里,我忙又回身跟正无精打采的走过来的贾大鼓打听到:“贾师傅,却不知道伶笙哥哥家住何处?”
“你以为就你想到他回家去寻他了?”贾大鼓刚才给罗妈妈那样一说,显然心情不佳,哼道:“莫先生早着人去他家里寻了,若是能寻得,还用得着你打听。”
我只得胡乱诹了一个理由,说道:“就算是大家都去了,我也得寻啊!那伶笙哥哥前一阵子买了我家点心,还不曾给钱,如今了这事,若是他跑了,那钱不是可就打了水漂了么!你只管告诉我,我管他们家里人要去!”
贾大鼓叹口气,道:“你便是去要,也不见得能有人给的了你,那伶笙家中就一个老娘,行动都不大方便,怎生给你钱?你愿意去,只往那芦柴棒胡同南边倒数第二家就是了。不过你还是明日再去,我先送你回家。”
正这个当口,有人在后面喊着:“贾师傅,桂花甜酒酿好了不曾?恩客不耐烦了!”
“哎呀!”贾大鼓陡然想起来了那桂花甜酒酿,一面让我在原处等着,一面先跑了去了。
我忙且谢过了贾大鼓,心下想着,贾大鼓说的倒也是,肯定早有人比我先往伶笙家去,伶笙也不会想不到,他现在会回家去么?也罢,最多也左不过是白跑一趟,我趁着贾大鼓这一走,还是往芦柴棒胡同里去了
芦柴棒胡同顾名思义,里面又细又寒酸,住的也都是小厮使女一类的人,倒是离着紫玉钗街也不算远,趁着月亮今日是又大又圆的,我十分顺当的便找了过去。不料想,这冤家宜解不宜结,一进了那芦柴棒胡同,劈头便遇见了苏逸之和李绮堂,两人后面还跟着秀才捕快。
秀才捕快虽然走在最后面,却第一个瞧见了我,招呼道:“啊呀,今日里好巧,这不是梅姑娘么!”
李绮堂见了我,奇道:“梅姑娘?这大晚上的,你怎生自己出来了?这里可不大平安,还是快快回点心铺子的好,在下……”
苏逸之则插口道:“哎呀,龙神使者!几日不见,不知今日是哪一个身份?”
我知道苏逸之上次为着雪菜出面的事情还有些狐疑,便索性答道:“这个么,自然是你看到的这个身份了。”
李绮堂莫明奇妙的看着我们,道:“你们,在说些甚么?”
苏逸之道:“不干你的事,不过瞧着龙神使者今日的神态,像是本尊回来了?”
我答道:“苏捕头,本来就我一个,哪里来的什么本尊旁尊的。”苏逸之自己的身份隐瞒的比海还深,我有一个姐姐的事情,告诉了他岂不是吃亏了?偏偏我就不说。
李绮堂一下子有些尴尬。只得岔开话题道:“梅姑娘,你星夜前来,定然是因着有要事在身罢?难不成,是为着妖异之事?”
我一听,忙问道:“李公子,你们两位,是为着甚么妖鬼来的?”
李绮堂摇摇头,道:“在下,是陪着苏捕头,来寻一件失窃的东西的。那件东西带着灵气,散落在这附近,可是来回寻找,并不得见。”
“失窃的东西?”我望了一眼苏逸之,问道:“能让苏捕头喊李公子亲自来寻的,看起来,必然不是甚么一般的东西了。不知道,是甚么?”
苏逸之笑道:“梅姑娘好聪明
。这个东西是皇宫内院之中出来,十分值钱的,寻得了之后,上头有厚赏,是以本捕头才托李公子前来,帮着问问熟识的妖鬼,可曾见过那个东西。我们的目的说出来了,不知道梅姑娘是来作甚的?该不会,也想着分一杯羹罢?”
我连连摆手,道:“这倒不是,梅菜我是来找人的。不知道你们可曾见过一个比我高一点儿的小厮,生的白白净净,很好看的。”
“不曾见,”苏逸之撇撇嘴,道:“大晚上来寻男子,未免有点……”
“我是来讨债的,管甚么白天黑夜,”我瞪了苏逸之一眼,托词道:“既然你们没看见,那我就去他们家找。”
李绮堂忙道:“可是这里当真有些不大安宁,梅姑娘,在下陪你去。”说着便要过来,却给苏逸之拖住了,道:“诶,怎地,那远处有点灵气,快,咱们去瞧瞧,说不定,便寻着了!”说罢拉着李绮堂就去了。
人们都说,人生在世,总要有个隔世的仇敌,难不成梅菜我隔世的仇敌,便是这个苏逸之不成?我摇摇头叹口气,兀自又往南面第二家寻过来。
南面第二家也是一个颓败的小土房。那土房一副年久失修,将要倾颓的模样,门口是虚掩着的,内宅里还微微透出一缕黄光,我忙踏进去,敲了敲门,喊道:“不知道伶笙哥哥可在家?”
一个虚弱的声音回应道:“他还不曾回来,怎地,今日这许多人寻他,莫不是,他犯了什么事不成?若是方便,还请进来说一声。”
果然还不曾回来,他究竟往何处去了?我犹豫了一下子,若是将事情说了,不定这个伯母要怎生担心,还是将谎话说到底,横竖那伶笙不曾害人,大概误会理清了也就是了,我便进了屋,打算先让那伯母吃一个定心丸。
一进了屋子,只见灯光虽然昏黄,坐着的伯母一身家常的黄褐色旧衣服,倒是补丁摞补丁的模样,背着光坐着,虽然不过是五十几岁的岁数,却像是个看不见东西的模样,听见我进门的招呼,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都说这瞎子点灯白费蜡,老身为着等儿子回来,只得费上些了。本来这些日子他该在烟雨阁当值的,怎生你们今日倒是来家里寻他?他……他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