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较担心田女士做完法事后的状态,于是便刻意将这件事拖到了回程前的那一夜。
田姐,你看咱们这两天的行程都安排得比较紧凑,所以我和阿赞把时间约到了这天,做法事比较耗费体力,刚好咱们第二天就回去了,你也可以好好在家休养几天。
我指着行程表上倒数第二天那一栏跟她说道。
我这个理由可谓是天衣无缝,可田女士却不太满意。
最后一天?!我来这边就是为了干这事儿的,要照你这么说的话,我还不如不跟团呢。
田姐,问题是我最近的团都排满了,您要是不跟团,我也没法陪你过来呀。我耐着性子试图说服她。而且我看你精神状态也不太好,这几天你也趁这机会放松一下心情,看看海,心情也能变得舒畅一些嘛。
田女士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但也没再多说什么,点点头就拉着行李箱上电梯了。
回到房间,就看到和我拼房的那位中年妇女斜卧在床上刷某音,手里抓了一把瓜子,一颗一颗地嗑着,每嗑完一颗,就噗得一声吐出一颗瓜子皮,吐得满地都是。
最让我接受不了的是,她居然穿着鞋就上床了!
呃,阿姨啊,您不睡一会儿吗?
我专门要了一张备用房卡,为的就是不想打扰到同房客人的休息,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没有想要休息的意思。cizi.org 永恒小说网
啊,刚回来,我先歇会儿。中年妇女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俩瓜子。
看着她这般肆意畅快,随心所欲的样子,我心里突然拔凉拔凉的,心想接下来的五晚都得和这样一个人拼房,那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第一晚就这样过去了,睡着的前一刻我还能听到那中年妇女接连不停地嗑瓜子,尤其是那噗噗噗的声音,吐得跟机关枪似的,让我一个头两个大,不免发愁明天早上起来一地瓜子皮,我该怎么跟酒店交代。
原本就是到了三四点才睡,可次日一早不到八点,我就被广场舞的音乐声惊醒了。
我吓了一跳,睁开眼睛就看到拼房的阿姨正脚踩瓜子皮,手舞足蹈地蹦跶着。
阿姨,你起这么早啊?昨晚休息好了吗?
我心里骂娘,还让不让人活了?可面上还得表现出一副不介意,甚至比较关切的模样。
挺好的,哦,你起来了,那就刚好把这儿收拾一下,我刚才找扫帚没找到。
我以为自己睡昏头听错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着她。
就这,我不是昨天晚上吃瓜子了嘛。
拼房阿姨往地上指了指,脸上挂着一副你是不是傻的表情,看着我。
啊?哦,那稍等一下,我叫酒店服务员过来吧。
我翻了个身,正准备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就听她说:叫什么服务员啊,你不就是服务员吗?我们出来玩,你一路服务我们,就这点瓜子皮,两下就打扫了呀。
两下就打扫了,那你怎么不扫呢?
我满心抱怨,但也不敢说出来,经验告诉我,一旦我说了就会招来投诉,这阿姨就是那种传说中的刺儿头客人,根本没道理可讲。
我认命地下了床,走到洗手间撕了点儿卫生纸,回来后抱着垃圾桶,蹲在地上用纸垫着捡起了瓜子皮。
好不容易收拾完了地上,这阿姨又说话了。
你赶快收拾一下,咱下楼吃饭去啊。
我看了她一眼,忍住不悦,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推拒道:阿姨,我这会儿还不饿,要不您就别等我了,先下去吃吧。
那怎么行!咱们既然住一间,那就得一
起行动啊!
得!我服了!
快速洗漱完,我便陪着她一起下楼了。
餐厅里,这阿姨挑了个座位坐下,接着就吩咐我帮她拿东西。
我随意拿了点儿,她不满意,又让我接着帮她拿。
来回跑了好几趟,直到桌子都摆不下了,她这才笑着让我坐下,从始至终没有一句话里面带着请或者谢谢。Z.br>
苍天啊!这阿姨是谁故意派来整我的吧?!
我不禁这么想着,低头喝了口咖啡便吃起了我的牛角包。
正毫无胃口地吃着,对面拼房阿姨就开启了自说自话的聊天模式。
听她说了一阵,我突然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了。
可能是出于一种找补心里吧,平日里她得这么伺候别人,如今花了钱,她就指望着别人也那么伺候她。
拼房阿姨姓钱,今年四十三岁,在一家医院里当护工。
可能是因为平时工作太过辛苦,也可能是早年在乡下做农活劳累的,钱阿姨看起来比同龄人至少老了十岁。
我这刚送走了一个老爷子,这两天刚好没活儿,就寻思着报个团,也出来见见世面呗。
钱阿姨嗓门儿不小,嘴里还嚼着一根香肠,说得可谓是唾沫横飞。
我不禁把餐盘往自己面前拉了拉,瞥了眼被她口水喷溅到的咖啡,我心里那叫一个不痛快,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你是不知道啊,那老爷子就跟植物人没什么两样,鼻子里面插个鼻饲管,每天吃饭都得用针管往进打,那大小便也不能自己来,小便有尿袋,我得帮他倒,大便,嗐,那有时候都得用手给他抠!
......
旁边几桌都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全是团队客人,有的还不是我们团上的。
我默默放下手里的牛角包,拿了张纸巾擦了擦嘴,然后死命地压住胃里泛上来的酸水,弯腰站起了身。
阿姨,我吃好了,要不您先吃着,我先上去收拾东西,一会儿就要集合了。
我找到了一个离开的借口。
其实看了眼时间,离集合出发还有一个多小时呢,可我实在是不愿意继续听她在这儿给我说那些...咳咳,的事情了。
哎,你别走啊,等我,我马上就吃完啦!
我一看,这还剩了半桌吃的呢,一时半会儿怎么可能吃得完?该不会是要打包吧?
我擦了擦额角渗出的汗珠,没事儿,阿姨,我就坐这儿陪您,您慢慢吃,咱尽量别浪费哈。
见我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钱阿姨又开始了。
你是不知道啊,那死老头子把我累得,他子女也事儿多的很,规定我每天都得给他翻几次身。我跟你说啊,他们就想不明白一件事,我才是那个天天二十四小时伺候在老爷子身边的人呢,哼,把我累着了,我心里不舒服,那老爷子能好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