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冬忍抬头时眼底的沉郁还未散净,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格外不知所措,像只在森林里迷路的小鹿。
他看了看自己的盘子,又看向时晴的盘子,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东西。
时晴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蠢话,胡乱解释:“虽然一样,但是你那块的味道似乎比较好……”话没说完就嗫嚅着停下了。
因为周冬忍放下勺子站了起来,他双手撑在桌上,俯身靠近时晴,灯光在他瞳孔外洒下一圈光晕,熠熠生辉,里面满满当当倒映着的是时晴的脸庞。
时晴看清那双眼,僵硬着身子动都不敢动。
“你想尝尝我这块蛋糕的味道吗?”他压低嗓音,微哑,极其勾人。
“我……”时晴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清晰地察觉到自己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在轻轻颤抖,可具体为何而抖,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大概知道即将会发生的事,可因为太过紧张青涩,懵懂得一塌糊涂,被动地被一步一步引领。
周冬忍就在她满眼迷茫时,吻住了她。
原本只是浅浅触碰,可或许是气氛太好,空气里全是草莓混合着奶油的香甜,隔着一张桌子,周冬忍不满足地想要更多。
时晴被亲得不知今夕何年,只感觉浑身都要烧起来了,她闭着眼承受,脑海里猛地闪过那晚发生的一切。
突然从这温热潮湿的旧梦中惊醒,远处依稀有脚步声,时晴睁大眼睛,慌乱间把甜点勺子打翻在地,跌落的瞬间奏出清脆的响声。
周冬忍这才停下这个吻,他好似并不在意被人撞破,眼底还盛着恋恋不舍,用大拇指把时晴嘴角暧昧的水渍蹭掉,低声问她:“姐姐,是不是我这块蛋糕比较甜?”
他勾魂夺魄的好看,时晴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要是再不逃,一定会死在他手里。
慌张的推开周冬忍,她到底还是秉持了一贯的“三十六计走为上”,经过客厅碰到起来检查电器开关的吴妈都没招呼,一路小跑逃回房间。
周冬忍把地上那把勺子捡起,用舌尖抵了抵犬牙似在回味,脸上风平浪静,瞳孔黝黑深沉,其中的情绪晦暗不明。
吴妈推门进来,地上还残留着些许奶油的痕迹。
“不好意思阿姨,我不小心把蛋糕打翻了。”周冬忍礼貌道歉,脸上又重新挂上了招牌的笑。
吴妈挺喜欢这孩子的,长得讨喜,还谦逊有礼,据说还是医学院的高材生,怎么看都是好孩子,笑脸满面地回答:“没关系没关系,你去睡觉吧,我来收拾就好。”
“谢谢阿姨。”周冬忍微微颔首,转身走了。
回到房间的时晴浑浑噩噩洗了澡,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辗转反侧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方才那个充满了甜腻奶油味道的吻,干脆起身,从包包夹层里翻出一包烟揣进兜里去了后院。
天气已经渐渐转凉,院子里的桂花开得正盛,香气萦绕,在这静谧的夜里陪伴着失眠的人。
时晴窝在躺椅上抬头望天,膝盖上搭着一条毛毯,她不常抽烟,只是情绪积压到一定地步才会偶尔抽一根缓解一二。
她深深吸了一口,等那青烟过了肺才吐出,似乎真的有些麻痹神经的作用,她整个人都瘫软在躺椅里,丝毫没有注意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时晴?”是周冬忍。
时晴不由一愣,一是没想到会有人同她一样大半夜的出来看星星,二是……这是周冬忍头一次这样认真叫她的名字。
平时,他一向是调笑着喊她“姐姐”,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不正经。
时晴转头,从嗓子挤出一个“嗯”字就沉默了。
周冬忍没见过这样子的时晴,她在他面前一向是害羞又胆小,什么情绪都表现在脸上,让人一眼就能看穿。
“你抽烟?”他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倒是平淡,只是寻常的疑问,并没有贬义的意思。
“你也要?”时晴说着就想把烟盒扔给他。
却不料他直接拿过她指间的那支烟,含住她含过的烟嘴,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紧接着就是不休不止的咳,一看就是从不抽烟的新手。
时晴没想到他是不抽烟的,坐起来把烟从他手上拿下,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不能抽干嘛还抢啊?”
周冬忍索性整个人靠在她的身上,用拳抵住嘴,压抑着小幅度地咳嗽。
时晴陡然被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包裹,有些不大适应,可手上的动作还是没停,一下一下帮他顺气。
他终于缓和下来,脱力一般把下巴抵在时晴的肩膀,侧脸在她的脖颈蹭了蹭,皮肤温暖细腻,时晴几乎是瞬间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却浑然不觉,撒娇地叹了口气,“呛死我了!”
“又没人逼你……”时晴掩盖旖旎的心思,故意嘟囔一句。
周冬忍却靠着她低声笑了笑,轻声说:“我只是想再尝尝你的味道,那天早上我醒过来你就不见了。”
那天是哪天,不言而喻。
时晴怔了好久才说:“周冬忍……”
还没进入正题,就被周冬忍打断,他伸手圈住时晴的腰身,把她整个人都拥入自己怀里,让她被夜风浸凉的皮肤贴到他的温暖里。
“姐姐,你想不想,再试一次?”
灯是关着的,窗户也紧闭,夜又深沉,本该静悄悄的卧室里却有两道灼热的呼吸在纠缠,平白为这夏秋交接的清凉空气增添几分暧昧。
柔软的被褥被主人踢到床尾,团成一团,可怜地窝在一个小角落。
周冬忍仿佛知道怀中人的命脉所在,故意变了音调,在她耳边呢喃:“嗯?怎么了?”
时晴把手下的床单揉进掌心,寻了个借口,“会被爸爸他们听到。”
周冬忍明显一愣,却也只是一瞬,转而又笑了,不甚在意地反问:“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时晴哭笑不得,这人胆子也太大了。
“上次我醒来后你就不见了,知道我有多伤心吗?”
时晴微怔,说起来她还没有问过他,为什么要单独给她留手机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