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放心,容安自有分寸,绝不会贸然行动置自己于危难之中,若是沈公子找到了我大姐姐,万望护她周全。”少女向沈贺郑重行了一礼,转身踏上了左边的那条小道,她行动果断决绝,全然不似一个豆蔻之年的娇娇女该有的勇气。
沈贺将伞丢至一旁,他脚下运力,不顾细雨淋湿衣襟面庞,身影向右边的小径上掠去,在漆黑夜色中行动自如。
风惹林稍,有片片竹叶翩然而下,落在原先温缈和沈贺站立的地方。
黑靴仿佛踏碎黑暗而来,刚刚飘零的竹叶被他踩在脚底,玄色的大氅四周都洋溢着凌厉的冷风。
他抬头看了一眼分岔路口,想也没想就往左边的那条路走去。
……
竹林深处,雨丝零落,更显寂静。
温缈提着裙裾疾行在小径上,身上早已被雨水打湿,少女眸子里神色异常之坚定,她顺着四周被踩踏出的泥印向前方走去。
心始终提在嗓子眼上,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草木皆兵。
隐约的,前方大树上,一个粗布麻衣的矮壮男人正瑟瑟发抖的靠在树干上,他嘴里念念有词,在寂静的夜中格外清晰。
“大人饶命,我没做错事,一切都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大人饶命,那姑娘如今不在我手中……”
矮壮男人的话,一字不落的落入温缈耳中。
温缈略一思量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两个歹徒显然是被仇家追上了,不得已才兵分两路,而大姐姐显然是被另一个歹人领着走了右边那条岔路。
希望表哥能救回大姐姐……
可若是表哥今夜没能找回大姐姐,那这个男人就是他们找大姐姐的唯一线索,他现在还不能死。
温缈紧了紧掩在袖下的手,那个要杀歹人的人始终隐在树后,只能看见他颀长的影子投落在地上,不得窥见真容。
也不知他是好是坏,自己贸贸然出去肯定是不妥的,可是若不出去,就任由他杀了那个歹人吗?
雨水顺着她秀丽的脸庞滑落进锁骨,天空突然一声炸雷伴着闪电响起,温缈心被吓的一颤,而紧随着雷电声传入耳中的,还有一道熟悉且清冷的嗓音。
“看这么久了,还不打算出来吗?”
温缈听见这个声音,眸子里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她浑身战栗起来,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她有些木然的走近那说话的声音。
像从前千百次一样,听他的话……靠近他……
利刃出鞘,一道寒光和着淋漓的雨水在温缈桃花眼中一闪而过,紧接着是温润的鲜血飞溅到温缈脸上,宛如白芙蓉上绽放出一株妖艳的红牡丹。
那矮壮男人已经顺着树干瘫倒在地上,他脖颈被划开一道整齐的口子,汩汩鲜血还在往外涌,而一双眼睁得老大,此刻正盯着温缈。
“啊----”温缈回神过来,她吓的大叫想要后退两步,却腿软脚下一滑,跌坐在了地上,眉心紧紧拧在一起,她缓缓扭头看向那个杀人的故人。
雨夜中,他一身秾艳的紫衣锦官服,袍裾绣着大朵盛开的木槿花,革带长靴,身姿落拓,犹如地狱中走出的鬼差官吏。
一双鹰眼有着睥睨天下的王者气势,鼻梁高挺,唇红齿白,嘴角洋溢着不屑的讥讽,不知是在嘲讽歹人的不自量力还是在鄙夷温缈的胆小懦弱。
他右手横挑着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此刻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落着红色的液体,雨夜中骇人如斯。
温缈情不自禁的想要后退,一种从骨子深处而来的害怕,让她不得不一步步后退。
没有人比她更知道这个男人的变态程度。
昭阳君萧怀安从来就不是善茬,她今夜怕是没有活路了。
可是,她还不想死啊!
她好不容易得了一次重活的机会,她不甘心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她得活着,她得报仇!!!
似是有了活下去的信念,温缈强撑着恐惧和胆怯翻身站起来,她想也没想的就要往回跑。
可是萧怀安又岂能让她轻易逃脱,他只三两步的功夫就追上了温缈。
他轻而易举的用手禁锢住少女的脖子,少女的脖子纤细的仿佛他一用力便能拧断,他将小姑娘抵在一棵竹子上,倒也不急着杀温缈。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最新章节。
毕竟……美人是要慢慢玩的嘛。
“害怕吗?”萧怀安唇角的讥讽化为玩味,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顺着少女的下颚线摩挲着,雨夜里害怕到极致的小姑娘可真好捉弄。
温缈努力想要扳开萧怀安禁锢着自己脖子的手,可无奈少年力气太大,远不是她可以轻易掰开的。
她忽然想起临走前带的那支簪子,两只手从脖颈处滑落,状似无力的垂在身后,实则却在摸索着藏在袖子里的那支簪子。
但嘴上却一刻没停,她呜咽着声音说话,试图分散萧怀安的注意力,“昭阳君总得给一个杀我的理由,不能让我的死的不明不白啊!”
“呵。”少年似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儿,冷不丁的嗤笑了一声,“你既然知道本君是谁,就不该问为什么杀你这种蠢问题。本君杀人,从不需要理由!”
温缈心头一哽,忍不住白了一眼对面随时可能会要了自己命的少年,这个萧怀安还是一如既往的狂妄啊!
“你杀了我没有好处的,但你若放了我,我家人会给你无数金银珠宝的!”温缈面上仍旧恐惧是的模样,但心里已经平静了下来。
“你觉得本君像是差钱的吗?”许是觉得一个柔弱的小姑娘没有威胁性,萧怀安略略放松了对温缈的桎梏,他挑眉嗤笑。
“那……那你要什么?”温缈手努力的去够手中的簪子,可每次都是刚一碰到,那簪子就又滑了下去。
萧怀安松开温缈的脖子,转而轻巧捏住她的下颌,调笑的凑近她,“你!”
温缈心中警铃大动,前世萧怀安的狠戾样子又涌现在眼前,这个人没有心,女人于他而言只是一件物品,只是一件衣服,用完便可随意丢弃,这也是她前世求他办事,却始终不愿他碰自己的原因。
唯有得不到的东西才会寤寐思服,才会有征服欲。
唾手可得的东西,谁会珍惜?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