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吃完团圆饭,便各自回了院中,温缈念着陆帷明日就要离开的事,有些心情不佳。
虽然她知道陆帷一定会平安归来,但是这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安,战场上刀剑不长眼,若是一个不慎……
温缈不敢再想下去了,她摇了摇头,目光却飘飘渺渺的找不到定点。
菡萏将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在眼里,忍不住的打趣道:“姑娘可是在担心六公子?这今日白天里,不还力排众议的支持六公子嘛?”
听出菡萏话里话外的揶揄,温缈轻轻撇了撇嘴,“这支持归支持,不代表就不担心了呀。”
托着腮,温缈晃了晃眼前杯盏,突然想起什么,她抬头问向菡萏,“诶,我记得你之前有说过城外的有座庙特别灵验是不?”
菡萏倒是立刻就给了答案,“是这样,城外有座老君庙,虽然没有广化寺那样有名,但挺灵验的。”
温缈又追问了几句具体的位置,等话全部说完后,菡萏才意识到不对劲,她狐疑的瞅了一眼跃跃欲试的自家姑娘,有些欲哭无泪。
“姑娘,您别告诉我,您现在要去?”
温缈诚恳的点了点头,见菡萏要叫青芜进来一起劝她,她连忙比了个“嘘”的手势,而后走到她身边小声说起来,“菡萏,你这是做什么?我的话你都不听了?你叫青芜进来做什么?要唠叨死我啊。”
菡萏也是欲哭无泪,她委屈巴巴的看着温缈,“姑娘啊,您饶了婢子们吧,要是您再出了什么事,六公子不会放过我们的。”
菡萏都已经这样说了,温缈只得暂时松了口,“行吧行吧,我不去就是了,瞧瞧你被吓成了什么样子。”
见温缈放弃了外出的想法,菡萏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当下就服侍着温缈上了床,吹灭了房间里的烛火。
然而温缈却并没有如她说的那样轻易放弃,她睁着眼,就着窗外月光看着帐顶,心里思绪纷飞。
陆帷明日就要启程,走的太急了,先前竟是一点风声都没有与她透露过,叫她简直是措手不及。
也不知道等他走后再去老君庙祈愿会不会晚了些,这种事还是在出发前说比较好吧?
想来想去,温缈猛的坐起身来,怎么可能还睡的着,今夜若不去一趟老君庙拜拜,她是如何也睡不着的。
于是温缈又耐着性子等了一时半刻,等确定菡萏没有再守在门口的时候,她才踮手踮脚的起身就着流光似的月光穿好了衣物。完整内容
又取了宫灯拿在手里,偷偷摸摸的出了院子,这一路倒也是顺畅,等到了后门的时候,发现后门守夜的婆子正因为今日是中秋佳节的缘故,正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吃酒聊天。
趁着她们不留意,温缈一个侧身闪了出去,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不久,自始至终就有一个黑影在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
……
出了城,又走了一段路程,路上还向几个外出纳凉的城郊村民问了路,才渐渐找到了那座老君庙的位置。
庙里的道士显然没有料到这么晚了还会有人找过来,因此在看到温缈的时候,都是一副吃惊的表情。
“小道长。”瞧着站着门前的道士年纪也不是很大的样子,温缈小小声的唤了一句,“深夜来访,可有叨扰?”
站在道观前守门的小道士看见温缈乖巧十足的模样,语气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轻了起来,“没有没有,不知姑娘来此是为了什么?是祈愿还是借宿?”
温缈见对方好说话,亦是语气轻软的回答:“家中兄长明日要去从军,我听说老君庙最是灵验,便想为他求道平安符,也好保佑他能平平安安的从战场上回来。”
提及老君庙的灵验来,小道士更是眉开眼笑了,他微微欠身,引着温缈走进内里,“姑娘若是为了这个来,可就真是来对地方了,我们庙虽然小,但最是灵验了。”
边说边走着,温缈很快被领进了正殿,看着上面供奉着的太上老君,温缈取了一炷香点燃插上,而后又低声与道士说:“我自己拜拜便好,不敢叨扰小道长,小道长去忙自己的事吧。”
小道士也是个识趣的,见温缈想一个人待着,也没强留着,而是转身出了正殿。
温缈瞧见小道士走远,才走到正殿蒲团前,轻轻拂起裙摆,实诚的跪了下来。
大殿内点着数盏烛火,即使身处暗夜里,也依旧灯火通明,温缈看着太上老君的神像,郑重的一叩首。
她嘴里轻声的呢喃许愿,“谢家是百年积福之家,愿谢家长辈福禄绵延,康健百年;愿谢家子得聘窈窕之妻,子嗣绵长;愿谢家女皆嫁有心郎君,一世恩爱,白首与共。”
她又是一叩首,嘴里的念叨声却没有停下来,“愿六哥哥可以权倾天下,一世无忧。信女谢容安——”她停顿了片刻,又接着小小声说起来,“信女温缈愿折一世气运换取他们平安顺遂。”
她头没有叩在蒲团上,而是重重的落在了地面上,带着清脆的一声响,可见所用力气不虚,所想要愿望成真的心也很诚。
她兀自又念了一会儿经,先前领她进来的小道士走了进来,语气依旧温和,“姑娘,这夜已深了,若是不便回去,小道可为姑娘打扫一间房出来歇歇脚。”
温缈倒是利落的拒绝了,她本就是偷跑出来的,若是在外留宿,第二天那些个丫鬟找不到人,还不得急疯了?
“多谢小道长好意,只是我也出来有段时间了,也该回去了,今夜匆忙,身上没带足银两,下次再来,一定给老君添足香油钱。”温缈浅浅一笑,她生的好看,纵然没用上脂粉,也足够叫人看痴了去。
小道士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后,忙低下了头,用急促的搭话来转移方才的失态:“姑娘有这份心便好。既然姑娘要离开,小道送姑娘离开吧。”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