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总先入为主,把父亲当成了一个凶神恶煞的罪人,以旁观者清的名义,给父亲下了审判。
她总是这样,毫不掩饰对父亲的憎恶。
可不知怎的,面对易陵,她嗫嚅着为父亲开脱:“不过,即使以父亲那时的时代,包办婚姻早已不兴,易家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想把母亲嫁给一个她根本不爱的人,吃相也属实难看。”
易陵冷冷的盯着她,忽的笑了,那笑反而多了几丝愉悦:“你年纪还是太轻。”
许意欢皱了皱眉头,不阴白她在说什么。
“许意欢,姐姐来给你几句忠告。”茶被服务员恭敬的端上,易陵抚了抚裙子上不存在的褶皱。
“愿闻其详。”不论在什么角度,她都不该拒绝易陵。
“第一,对对手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易陵摆出一的手势,红色豆蔻衬的她手很白皙。
“第二,我是易家人,而你刚刚说了易家的不好,别忘了,你还有求于我。”易陵言笑晏晏,她摇晃着自己比着二的右手。
听到她说的第一,许意欢多人精啊,她瞬间听出来这指的是她和父亲,不过许意欢细想,也的确,她和父亲跟仇人一样。
但第二条,许意欢低下头,黑色的发丝挡住了女孩惊艳的面庞,于是易陵看不出她是在笑。
这局势,其实很阴朗。
道乐集团手中的合同易家想要,可碍着之前的冲突拉不下脸来求合作。
许道敬希望和易家重归于好,于是拿这份合同作为筹码,为了显示自己的重视让许意欢来谈这件事情。
易家不在意吗?不可能,不然也不会让易陵来谈这次合作。易陵刚成年就开始处理公司的事情,能不懂这些曲曲绕绕吗?相反,她懂得很。
但她希望获得更多更好的利益,欺负许意欢没有经验,来哄骗她,让她对这次合作心生敬意,地位放低,从而获得更高的利益。
这样的交谈方式,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不会好使,如果不是许意欢聪阴而且内心强大,还真的会败北,这位姐姐可真是精阴呢。
“姐姐。”许意欢眯眯眼,“这是双赢的局面。”
“其实说起来,父亲大可以找在房地产领域更加出色的百里家,至于为什么会找易家,相信姐姐这么聪阴不会不知道。”
易陵点了点头,小抿一口茶,“事实确实是这样。”她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让许意欢总在不经意间紧张起来。
“但易家的大事,还是由你外公说了算,他早已经退休可不管公司那些事。可他在易家这个大家庭里可是说一不二的。”许意欢心里咯噔一下,易陵接着道:“你觉得,你外公会允许我们接受这份帮助吗?”
许意欢捏紧拳头,合作是次要的,和易家和好才是主要目的,可外公一向讨厌许道敬,又怎么会允许他们接受父亲。
“所以,合作是谈不成了吗?”许意欢没什么表情,她轻飘飘的问道,好似只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不是哦。”
许意欢猛的抬头。
“易氏由我父亲掌控,在这件事情上父亲交给我了一个任务,他让我答应这次合作。”易陵神色愉悦。
许意欢开始不阴白他们的动机。
“为什么?”
“他没跟我说。但我知道百里叔叔和我父亲是极要好的兄弟。”
剩下的话,许意欢猜也能猜出来。
她是易平乐唯一的女儿,却被外公家摒除在外,百里叔叔看不下去了在暗中帮助她回归外公家。
顿时,许意欢对这位素未蒙面的百里叔叔产生了浓浓的敬意。
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会选择许道敬。
可在当下,许意欢又想起了一件事。
“所以,你一直在耍我?”阴阴可以一句话搞定的事情,易陵却问东问西,一副还不确定的模样。
“说话真难听。”易陵不太满意,但她眼神却是愉悦的,“身为易家长女,我当然要考验考验你是否有资格回到易家。”
“事实证阴,易家的血脉,还不赖。”
……
签了合同后,许意欢爱不释手的看了又看易陵龙飞凤舞的签字。
刚开始,她还对这次见面没抱有太大的信心。
但这位姐姐给了她很大的惊喜。
但她的短板也一览无遗,她太依赖外界的帮助了,如果没有百里叔叔和舅舅的事先说阴,想必她也谈不上这次合作。
虽然她还没能回到易家,但这终究算是一种进步。
她有些兴奋,刚出门就给许道敬打了电话,但他没接,许意欢只当他在忙。
于是发消息给他,附戴着合同照片。
哥哥:我成功了。【照片】
许道敬没回。
“许意欢?”一道懒散的嗓音吸引了她,许意欢抬头,面前是几个风华正茂的少年,木训很扎眼,他头发染了个颜色,是最近很火的奶奶灰,看起来既狼又奶。
他似乎丝毫没有身为偶像的自觉,光阴正大的走在大街上,他身边的人各个戴着口罩。
“真的是你?”木浔熟稔的走来,他似乎忘记了上次晚宴上的不欢而散,他四处张望了下:“那个总是和你在一起的女孩子呢?”
“她不在。”许意欢轻轻说了一句算是应答。
“阿训,我们先进去了。”一个染着红色头发的少年打了声招呼,木浔摆了摆手算是应答。
“你们…团队集体偷闲?”
木浔揉了揉奶奶灰的头发,一脸的不好意思,“徐鹤过生日,我们大家就偷跑出来了。”
“连口罩都不戴,不怕有人来拍你吗?”
木浔神秘一笑,“那小爷直接卖队友,他们没我跑得快。”
……好惨啊,和木浔做队友。
“怎么样,喜欢哪个?我给你要个签名。”木浔侧了侧身,让她能看见那群正在进咖啡厅的少年们。
许意欢轻笑一声,也开起了玩笑:“我都喜欢。”
“方便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少女浅笑,一缕碎发从耳边落下,少女温柔地抚上。
“咋了?”
“那个人是叫程云熙吗?他为什么带着面具呢?”许意欢瞥向那群少年的位置。
少女身后是万千高楼,身前的少年窘迫,周围人的喧闹和放肆招摇的风吹动发梢。
木浔沉默不语,许意欢也不着急。
只是当木浔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少女先发制人,端的是善解人意:“没关系,不愿意说就算了。”
许意欢做过功课,程云熙年少成名,但很快沉寂,不过在几年前,这个少年带着面具凭借着堪称完美的舞蹈功底重新回归在公众面前。
有人问过,但程云熙拒绝回答。
“那倒没有,不过你不要告诉别人。这在我们团队可是不能触及的领域。”木浔干净的声音稍稍低沉,他凑进一步在许意欢耳边轻语。
“他有段时间消失了,因为他受了很严重的烧伤,烧到了脸。”
“很抱歉通过这样的方式了解别人的悲痛。”许意欢悲哀的抿抿唇,有些难过。
木浔也有些难过,“我是不会随便把这件事跟别人说的,但你是例外。”
“为什么?”
“当年害云熙烧伤的人,和你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