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叫我什么。”  段瑟不是这么叫他的吗。楚歇猛地一惊,不对,许纯牧应当是没见过段瑟的。  不动声色地接过他手中的风险花枝,状若无意地解释:“殿下小字风予,这样唤您,是臣不知轻重,唐突了。”  “不唐突,只是,我阿娘也是这样喊我的。”  江晏迟又将花枝上两朵开得正盛的掐下,捏在手心里揉弄成团,“你知道凤仙花还有些旁的用法吗,我以前时常和我阿娘一起做。”  江晏迟将他手再次捞起来将揉碎的花瓣一点点擦在他小尾指甲上,冰冰凉凉的,动作却细致温柔。  涂指甲油?  段瑟真的是把他当女孩养啊,这教的都是什么。  似乎嫌颜色不够深,他反复擦抹好几次,直到那淡淡的红色逐渐鲜明才松了手,“是不是很好看。”  怪怪的。哪个男的会在指甲上涂大红色指甲油啊,还是小尾指。  楚歇没说话。  “不好看吗。”  “……还行吧。”  等你坐稳了皇位,你天天去给你娘涂吧,别拉着我。  江晏迟握着那白皙细嫩的手,见着那雪地梅红似的一点缀着,旖旎又惊艳,眼神渐渐暗了。  “走吧,我送你回楚府。”  楚府就在上京城最繁华的中央,走过两条巷子便到了。  楚歇正上前一步,却被自家看门的管事拦住了:“敢问是哪位大人?”  卧槽,这面具效果也太好了,我们府里管事都认不出我了。  楚歇余光瞥了眼不远处小太子,回过身将声音扬起些许道:“殿下不如先回去?”  “到都到了,我看你进去再走。”小太子反而走近了些,“怎么了。”  别问,问就是头疼。  门里又传来脚步声,不知跟管事说了句什么,管事赶紧地将人迎了进来:“原来是许小侯爷,抱歉,一时间没能认出,快进来吧。”  楚歇一颗心放回原地。  “那我先进去了。”  江晏迟清淡地“嗯”了一声,瞧着人的确是坦坦荡荡进了楚府才离开。  楚歇觉得尾指那一抹红有些扎眼,他素来不喜欢红色。  便叫人打了一盆清水来洗,谁承想洗了好几次半点颜色都未褪。唤了桃厘来问,桃厘说“大人怎么会取凤仙花染甲,外头不是多的好染料吗,只有穷人家的小孩才用这个的”。  说完了又看了眼他的尾指,“染得还这样深。没有十天半个月是褪不了色的。哎呀,这可怎么好,五日后还有宫宴,可别教人瞧见笑话了去。”  闻言,楚歇心里一咯噔,想着大事不好。  忙着又叫桃厘去摘了些凤仙花来,带着满满一盆的花大半夜去敲了许纯牧的门。  他正在收拾行李。  “你,你收拾东西作甚?”楚歇将一筐花放下。  “不是你不愿我住你府里么。”许纯牧这么说着,可并没有愠怒的意思,“无妨,我搬去我兄长那儿也成。”  “倒也不必那样急。”楚歇几分亲近地坐在他身旁,“你今日究竟听了几句?”  许纯牧未答反问:“你为何要骗太子殿下,说你是许家的小侯爷?”  “我……”  “若是不想答,也便算了。”许纯牧像是有了些猜测,并不着急追问。  “可我有事求你。”  竟用上了求这个词。  许纯牧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瞥了眼那凤仙花:“你说。”  楚歇伸出手,教许纯牧看清了他尾指上的一抹殷红,说:“你……你能不能照着这个,也染个指甲。”  他叹了口气,像是有几分无奈:“你行事倒是缜密得很。”  许纯牧是武将,应当最厌恶这些涂脂抹粉一般的小女人做派,楚歇原以为会费一番功夫才能说服他,没成想他将左手往楚歇面前一递:“涂吧。”  楚歇仿着江晏迟的动作,先摘下几朵满开的话揉成小团再捏碎,细细涂在许纯牧干净的尾指上,还小心地不碰着旁边的皮肉。  真是个精细活儿。  待到细致地涂完了,许纯牧想到什么,想解开他的衣裳替他看一眼背上的伤。楚歇却抱着一筐花边走边说:“无妨,桃厘会替我上药的,你的伤药很好,还得谢谢你。”  听到这一句谢。  许纯牧眉头紧紧皱起。  总觉得眼前的楚歇不大像前世记忆里的模样。  但是说到底,前世他也根本没这样深入地和他相处过,许多事情更是在他死后才知道……说到底,楚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兴许从未懂过。  这一世重生,他没有参与金还赌坊事件,甚至连京城都未入。  是想看看当年若无自己自己为是的插手,楚歇究竟想做的是什么。可未成想金还赌坊楚歇还是败给小太子,毒杀东宫,小太子还是活了下来。  一步一步,又与前世无异。  这究竟是为什么。  江晏迟是你一手扶持起来的傀儡,为何你一面杀他,一面又要救他。  对待镇国侯府的态度亦如是。  争斗了十年,好几次都是从爷爷许邑手中死里逃生,自从掌权后也是处处打压许氏。  可偏偏暗地里又装作许家人去襄助小殿下,讨那未来新君的欢喜许长陵在京久居十年都没有得半点功名,一朝成了禁军副统领,此事也一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如此行径,岂非自相矛盾。  越是接近,越觉得此人是一个谜团。  可有一点许纯牧是几乎能确定的楚歇,一定与当年的永安之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所以前世他才会疯了一般地去陷害陈莲洲,将他当众车裂而死。  他凝望着尾指的一抹嫣红,像是一团火焰烧在指尖,将他向来冷淡的魂魄烫伤。  他不能让楚歇杀陈莲洲。  陈莲洲一死,楚歇一定活不了。  所有的谜题总会有解开的时候,但是在此之前,楚歇不能像前世一样,不明不白地被绞杀在着皇城汹涌诡谲的暗流之中。  一夜未眠,次日许纯牧方醒,便又听闻小太子在门口邀请自己去西城门外围猎。  这江晏迟倒是三天两头地往楚府跑。  许纯牧淡声回绝了他,抱拳作揖时尾指的鲜亮引人注目。江晏迟明显注意到了。  待到那人离去,小喜子跟了上来,在江晏迟耳畔小声嘟囔:“殿下,是不是您多疑了,您看这小侯爷尾指上也有痕迹,那阿牧公子定就是许小侯爷。”  江晏迟目光晦暗交错,街上如今还人影零星,他瞥着那远去的挺拔身影陷入沉思。  “撤了城禁,开放上京城。也不必满城地寻人。”  小喜子如得赦令,却又听到后一句:“盯死楚府和许纯牧。”  “……?”  江晏迟声音渐渐阴鸷:“那个人就在许纯牧身边。”  在我面前将双簧唱得这样好。  许家够有本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  许纯牧,危。  感谢在2021-03-20 12:01:49~2021-03-21 12:08: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好饱、冫氵氵、miss.炸毛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972500 3瓶;亿点点啊 2瓶;义城霜降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24章 首发晋江(捉虫)  自昨夜险些人设崩塌,楚歇一大清早地做了个心惊胆战的梦。  他梦见一片秋雨迷蒙里,他双手被捆着押送在刑场上,地下黑压压的一片都是人。江晏迟高坐在不远处的观刑太上,眼神冷冽。  “行刑。”  楚歇瞧见身边的人举起锐利的小刀,那小刀刺入自己的心口鲜血迸出。  凌迟。  鲜血汩汩流下,他跪在地上听到江晏迟森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疼吗。”  “我就要你一点一点,慢慢死。”  *  唰地一下睁开眼,竟是日上三竿。楚歇发觉自己浑身都是湿透了,正粗粗地喘着气。  风灌进屋子里吹在他裸露在外的小腿上,勾起一阵寒意。他将腿收进薄薄的被褥里,唤了桃厘进来为自己擦身。  “呀,大人怎得出这样多虚汗,可是又有些不好了?奴婢给您再换一次药可好?”  楚歇撑着头缓了好一会儿。  “管事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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