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见白瑾兮脸色发白,有些后悔和她说这些话。
这些话她当时听了都很难受,更何况是自家小姐!别看小姐现在很聪慧,好像很有主意,做事果决,但其实她是个很善良的人,从小到大都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小姐……您别想那些了,这些不是您的错,只是一些机缘巧合的命运安排罢了。”半夏小声安慰。
白瑾兮怔怔的摇了摇头,“有些事情你不懂……算了,你出去忙了半天,下去歇着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小姐……”半夏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白瑾兮打断。
白瑾兮黑洞洞的眼眸看向半夏,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我没事,有些事我需要想想,你去吧。”柔和的声音却有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半夏担忧的看了看白瑾兮,叹了口气,垂着脑袋出去了。
她暗自懊恼,明明说过要替小姐遮风避雨的,结果自己这些不安的情绪竟还扰到了小姐,以后再也不能这样,要坚强!
-----------------
白瑾兮本来计划把这件事情和白家完全撇清,让魏夫人的算计彻底落空。
她甚至还觉得邹家人可能是借机想讹上自己,才把事情闹大,因此对邹家产生了厌恶的感觉。
可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哪怕邹家那些大人有再多的不堪和算计,那邹家姑娘却是无辜的。
自己对不起邹家姑娘,白瑾兮感到十分羞愧。
她恼恨自己结识了萧褚逸后的这段日子里,竟从未考虑过原本那个采药女的人生会有怎样的变化,自己这段时间竟然变得如此冷漠自私。
她看向窗外,仿佛看到一个柔弱的姑娘披麻戴孝哭晕在亲人灵前,生活的压力与内心的煎熬把她压的透不过气……
仿佛,就是另一个刚重生的自己。
“对不起……”白瑾兮默默在心底说着。
她决定放弃自己之前的计划,魏家人要上涨收药材的钱,那就涨吧!
金钱乃身外之物,如果为了点金钱坏了自己的良心,那自己与云墨漪又有何区别?!
只是……
白瑾兮眸内寒光一闪,上涨药材的钱可不能落在魏家人口袋里,她要确保这些钱都被参王庄的采药人拿到!
-----------------
白瑾兮下午自己在房间里坐了很久,一直望着窗外发呆,还数次红了眼眶。
这些事原原本本的被人报告给了云墨漪。
云墨漪一边用晚膳,一边和陆以安说起今日的事。
“安儿,你说这贱丫头是不是真的被吓到了?”云墨漪一边给陆以安夹了一块红烧肉,一边犹疑的说道。
“娘,您总说白瑾兮不简单,可依我看,她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这次被这种事吓到不是很正常吗?”陆以安先细细咀嚼,把口中饭菜咽下,方才开口道。
云墨漪也有些不自信了,真的只是运气好?这一次两次还好,可次次都躲过自己的算计,让自己吃瘪,她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见自己母亲还在纠结此事,陆以安不耐的开口,“您且看这次事情的结果。她若是安然度过,那我便信她背后有高人指点。若是她被迫对姨母妥协了,那就说明您确实想多了。”
云墨漪闻言慈爱的看向自己的儿子,笑着点了点头,“都听安儿的。”
与此同时,毓秀斋中。
经过一下午的调整,白瑾兮心情已经恢复了大半,面色也恢复如常了。
半夏见状暗自松了一口气,连忙逗趣般与她说笑了一番。
这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主仆二人一同抬头朝门外看去,只见张泽满脸喜色,兴冲冲的走过来。
“小姐!问题解决了!”张泽刻意压低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白瑾兮一愣,才想起来自己下午决定放弃撇清关系的事情,还未来得及与他们说。
半夏高兴的迎上去,看了看四周,也压低声音说:“嘘,小声点。普智大师怎么说?”
“普智大师说那位老仵作告诉他,死前死后的伤痕会有明显不同……”张泽压下心中的兴奋,把如何区分简单的讲了一遍。
“小姐!这下就可以证明,邹家那两个人头顶的伤是死后造成的,云墨漪和魏夫人就威胁不了小姐了!”半夏兴冲冲的回到白瑾兮身旁,眼神放光的说道。
见二人都欣喜的看着自己,白瑾兮一时有些语塞,她感到愧疚。
他们二人为自己担心、奔波劳碌,甚至张泽还冒险去夜探了衙门……可如今自己却决定放弃辩驳的机会。
见到白瑾兮神色有异,张泽刚张口想说话,就被半夏轻轻踢了一下。
“小姐,怎么了?有什么事情您可以和我们说。”半夏柔声问。
白瑾兮看着二人都向自己投来担忧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垂眸说道:“抱歉,半夏,张泽。我……不打算撇清这件事了。”
中午白瑾兮情绪的转变半夏是知道的,因此对她此刻会做如此选择,其实是有预感的。
“唉……到底是小姐。”
半夏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却让白瑾兮微微一怔,露出了笑容。
半夏感叹的是白瑾兮面对利益,选择了内心的善良,小姐是个善良的人,这一点始终没变过,只是欣慰中还夹杂着一丝心疼。
小姐这是在拿自己的名誉去赌,寄希望魏夫人和云墨漪拿到好处就放过此事……
张泽中午不在,所以并不知道其中内情,他满脸震惊,不理解的开口道:“小姐,难道就让他们往您身上泼污水吗?!”
“张泽!”半夏连忙呵止,让张泽别说了。
白瑾兮朝着半夏摇了摇头,然后起身亲自斟了一杯茶,递给张泽,
“张泽,这两天辛苦你了,谢谢你。”
见张泽慌忙摆手推拒,表示不敢当,白瑾兮把茶杯塞到了他手中,继续柔声解释,
“虽然那两人是罪有应得,但他们的家人是无辜的。不管怎么说,是我导致她们活的如此艰辛。只要白家答应把参王庄收药的价格涨一点,魏夫人就能说服邹家人放弃追究。那我的名声便不会被牵累,只是白家药铺以后不赚参王庄的钱罢了。”
“我白瑾兮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大善人,不过是信奉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但求个问心无愧罢。既然亏欠了别人的,我便尽力去弥补,如此而已。”
见二人陷入了沉思,她又补充道:“你们放心,我不是那愚善之人,如果此事她们就此作罢,那便皆大欢喜。若她们对我充满恶意,一定要毁了我,那我也不会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