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笨问题

萧南雪正与澹台朔谈话,这边太叔京则被带了偏厅,所谓偏厅乃是督战堂审讯之地,督战堂中大小厅堂数十座,军阶由高至低,分别有合适的去处,而太叔京来到这间偏厅是万户侯待遇,一般除了贵族就是罪大恶极的才配来这里。

只因太叔京不是罪犯,职位特殊,加上是天狼将军带来安置的才被带来这里询问。

询问是例行工作倒不是针对太叔京,只不过萧南雪先前交代不要为难,又说要堤防,直接很难办了。

太叔京一脸无所谓的地在厅里走来走去,打量着这些桌椅和各类刑具,左右军士目不斜视,只管看守,便见他来到一个刑具前,问道:“这轮子是做什么用的?”

军士没有一个开腔搭理,因为长官交代了,不能为难也不能大意,看住他就对了,其他一概不问。

“切,一个个哑巴。”太叔京拍了拍那刑具,道:“你以为你不说,小爷就不知道吗?此乃轮刑,将人捆绑在轮上,然后板动把手,如此旋转,反复碾过,下面如果置于坚冰,那更是活剐一般,对不对?”

那些军士还是巍然不动,如同外面的冰雕一般,太叔京又走到另一个刑具旁边,上下一看,却是个吊索滚锤,又笑道:“这该是将人置于下面坐着,锁链一放,这利齿滚轮便滚滚而下,划开皮肉,齿上倒勾,该是升起时撕扯之用,这刑具极难致死,却痛苦非常,好心思!”

太叔京又连连看过其他刑具,均道出用途,只是他谈笑自若,像在说什么平常事一般,好像全然不把这些放在眼里,而后就胡乱寻了军士过来,拉到一件刑具旁。

“我看着剐鳞器挺不错的,只是不知能否刮得下玄铁否?”

那军士牛眼一瞪,心下暗骂:“老子在你身上剐一回你就知道了!”

只他既不敢得罪于他,又不能真让他给自己上刑,甚是为难,这些军士个个都是老手,可不是当真吃斋,几番拉扯之中,他们长官终于把能管事儿的找来了。

结果一进来就直了眼,怒道:“你这南人好大胆!竟敢对刑军上刑!?”

“没事,玩呢。”太叔京回头一看,却见那人带来的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有些面熟,惊道:“鬼熊将军!?”

澹台梧闻言身子一颤。

那人受了萧南雪交代,连忙替他告罪:“鬼熊将军息怒,他是天狼将军带来的南人,不懂规矩,下官之后会教训他。”

却听澹台梧弱弱道:“没……没事,我认得他。”

那人眼睛一直,鬼熊将军也认得他?

太叔京见澹台梧来了,便放过了那军士,澹台梧则很是古怪地有点发颤,跟着那燕人长官坐到了主位上,那燕人本来想给他让座,结果被澹台梧摇头拒绝,无奈坐到了主位上,澹台梧一个兽将反而站在了旁边。

太叔京眼睛一直盯着他,觉得他今天很古怪,感觉有些怯生生的,而太叔京这么看他,澹台梧就更觉得浑身不自在,反而还往旁边缩了一些。

“这些兽将真是古怪,明明之前豪气得很,现在怎么变得如此扭捏?”

只见左右军士将太叔京所坐的位置团团围住,审讯正式开始。

其实这算不上审讯,只是询问情况,真正的审讯早就给你放刑具架上了,还能好好坐着?

澹台梧不肯说话,便是那长官开口:“那刺客来之前你在做什么?”

“我没睡觉,正在露台上想事儿。”

他眉头一皱:“你半夜不睡,想的什么!?”

太叔京“嘿嘿”怪笑:“我想什么你也要管,我要是胡说,你如何知道?”

那人肃声道:“我们自会去查,你瞒不过的。”

太叔京摇头又笑:“我在想什么你们都查得到,那还问我作甚?”

那人本就是刑军长官,自来什么奇奇怪怪的人都见过了,脾气相当不好,虽然萧南雪先前交代不要为难,但他问着问着就真带了些火药味。

而太叔京听他这语气,便也本能反讽,如此一激,那长官还真的有些恼了,把一张石桌拍的碎粒飞散,怒道:“天狼将军曾要我不要为难你,你可别不识抬举。”

“唉,我知道你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但问得方法太笨了。”

“你什么意思?”

太叔京两手一摊,摇头道:“正常人谁会问别人想什么,你一看就是借助刑具太多了。”

澹台梧虽然不敢说话,也点头,低声道:“问刺客……不要问他。”

那刑军长官气得要喷出火来,过往来此之人,哪个肯自己招供的?

不过连鬼熊将军都发言指导了,他也自无话说,便跳过了流程,问道:“那刺客从何而来?”

“噗噗~~”

那人眼睛一直:“你又笑什么!”

太叔京咳了两声,道:“你问得还是废话啊~我知道他哪儿来,是谁指使,我还坐着干什么?”

这话一出,就连澹台梧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只不过太叔京看他一眼,他好像还是怕怕的。

“等等,他没戴熊面?”

太叔京本想问他两句,却被那长官大怒打断:“我问得笨,那我不问!倒要听听你有什么聪明话说!”

“好哇,不问那就听我说。”太叔京笑道:“那刺客我先前从未见过,故而没有冤仇,他既然是刺客,自然是从阴影中偷偷潜伏过来,但这岩壁上不算十分宽敞,又无遮蔽,那他显然是个熟悉地形的高手。”

太叔京又道:“那人战道造诣不低,该是永夜堡少有之强人,我见他身形高大,肌肉极为健硕,还是个独眼之人,这种人应该不难找,最关键的他是燕人摸样,其余两名刺客则与之相反,我推测乃是越军在永夜堡的内应。”

澹台梧似想起一个人来,而那长官听得心中一跳,如果越军能把手都伸进永夜堡来,那说明某些关键的防备环节已经失效,甚至可能是被渗透,那捉拿的难度和阻力就会十分巨大,问题是永夜堡中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并不多,个个都是位高权重之人。

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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