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比剑之人多已飞走,留在主峰广场上的都是围观弟子,先前那清松子的弟子早已按耐不住,抢先站在中间,太叔京缓步向前,拱手笑问:“师兄姓甚名谁?”
“我叫洪子宁,不必多言,你要如何论道?”
太叔京拱拱手:“洪师兄是吧,好说。我们铁翼剑派既称剑派,那对于剑之一物不可不解,敢问何者为剑?”
洪子宁哼了一声:“剑者兵君,先百兵出世,其身内外藏锋,意喻进退有度,失衡则伤人害己,故剑又为仁兵。”
他这番话语是最正确不过的认知,引得弟子们频频点头,然则谁也没有想到太叔京竟然一个跨步,突然出手,举起那逆锋藏一剑劈来,洪子宁原本正自得意,哪料如此,急忙惊得后退避开,怒道:“你竟敢当着掌门和洞主的面偷袭!”
太叔京还不等他发作,转了个剑花儿,笑问:“我方才是如何偷袭师兄?”
“你趁我说话却用剑来斩我,是何道理!”
“是了,师兄方才说什么,剑是仁兵,我不以为然,兵刃如何操使皆在人手,是以人御剑,而非剑御人,我方才若是一剑刺死了你,那这剑又岂能算是什么仁兵,该是贼器,师兄却一昧为剑述说什么品格,太过缥缈虚幻,我才一剑斩醒你。”
洪子宁一时被说的哑口无言,但在场众人谁不知道这是太叔京突然出手打断思维,而又强词夺理?清松子立时便向掌门怒道:“这小子论道之中突然出手,强词夺理,掌门师兄,这难道不是犯规!?”
太叔京此时笑呵呵地回过身,冲清松子拱手一拜,才道:“清松师叔啊,我方才不过进步半寸,虚劈一记,口中尚在谈论剑道,又不曾去抢他剑牌,如何犯规了?”
洪子宁毕竟也是修行多年,很快回过神来,又道:“剑本刚正君子,奈何使剑为贼,与剑何干?”
“好,洪师兄说的对!使剑为贼,卑鄙无耻!”
太叔京对他们的喝骂之声毫不在意,只是洪子宁这一下打岔,那就是论道继续,清松子反而无法发难,青霓子让其坐下,论道继续。
“洪师兄言之有理!我闻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断不为恶党恶徒所用,剑即君子,何以世间上至君王下至匪徒,皆可运使自如,而剑不弃之?”
洪子宁哼道:“君王应天授命,君子不能违逆,而土匪流寇手中不过杂铁兵刃,既未成灵,何称君子?”
“好好好,那凡铁不能成灵,不入师兄法眼,那么师兄可否借剑一用?”
洪子宁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做什么?用我的剑来斩我不成?”
太叔京呵呵笑道:“师兄言之凿凿,剑为君子,师兄之剑定然是君子中的君子,不肯为我所用,借我一用,看它斩不斩你?”
洪子宁背后一片寒光同时闪烁,展开八对剑翼,蠢蠢欲动,冷道:“好啊,你自己来取,若是它把你斩了,我可做不得主!”
他二人论剑,几乎已经是剑拔弩张,此时另外二人见太叔京似乎有所忌惮,想来必败无疑,便齐齐向一人站在前头听道的云思远并肩走去。
“云师兄,我师兄弟二人修为低微,斗胆想来讨教。”
云思远笑着点了点头:“郝师弟和林师弟,我记得你二人是空露师叔的弟子是吧?”
“劳云师兄挂念,竟还记得我二人,今番以二敌一,实在惭愧。”
太叔京听着这二人说话,微微回头,暗笑道:“口头上惭愧,实际上却是舍下脸皮,不愧是那阴阳脸的徒弟。”
“没问题,你二人先出手吧。”
云思远话音未落,这二人身后六对剑翼却是齐齐一动,分批斩来,使得乃是轮转交替的战法攻击,想要将他压制得不能出手。
“看来阴阳脸的徒弟脑子不笨嘛。”太叔京心道。
就见云思远身形一闪,在他二人眼前展现出身影离分的古怪景象,他的身子明明看起来还在原地不动,同时还在应对他二人的剑影攻击,然而他的影子却已经飘然飞到了太叔京和洪子宁二人上空,看向那二人,似是有意为之。
太叔京眼睛一眨:“好厉害,师祖留下的志异典籍里提到过的分空遁影之异象?”
几个洞主心下一凛,都道是这要是云思远再从背后出手,他二人轮番攻击的压制就会变为左支右绌,首尾难顾的困境,要知道铁翼剑派的剑影铁翼原本就是一人成阵,战力倍增的功法,而云思远却还能一人对他二人夹击,这若非修为远胜,掌门亲传,断不能做到。
众人皆惊于他的剑翼功之造诣,云思远本人却没有多大反应,只是微笑道:“太叔师弟,你继续说,我在听。”
洪子宁这才想起他还在于太叔京论道之中,也道:“怎么,你若是无话可说了,就快些退下,免得浪费我时间。”
太叔京嘿嘿笑道:“洪师兄要不肯借,我哪儿能强抢呢?不然,我有个办法,我把剑借你,你来斩我,如何?”
“这小子叫我用剑他斩他,使的什么诡计?”洪子宁心下一疑,又想:“不过他毫无修为,又是自己要我去斩,剑在我手,他能使什么诡计?”
“如何?”
“好,把你的剑交给我来,放心,剑是仁兵,不斩无辜之人,我不会伤你。”
“好。”太叔京把背上的剑匣取下,装作作法捏决,震灼在剑中先是一惊,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是要用她去借给这厮,便见那黑洞洞的剑匣中跃出一轮紫光,太叔京伸手接过,转身捧给洪子宁:“这是世外高人赠我之灵剑,你便用它斩我试试,看看这剑是否当真只斩奸邪。”
黄虹子坐在台上,目光和清松子对视一眼,确认当时就是此剑挡住碧空洗,刺中黄晖剑,其余人也都目不转睛看着这柄锋刃凝光,剑尖两分形如钩锤的紫色怪剑,洪子宁心中大喜,这是他头一次亲眼见到如此之灵剑:“师父说过,这天下灵兵都是先古天地形成遗留,自有灵威,完全无须祭炼,驱使起来更是威力无限……”
洪子宁心中一转,又想:“这么厉害的灵剑,怪道能挡住碧落堡的家传神剑……它如此之锋利,便是误伤了这小子,那也怪不得我。”
太叔京看出他心中动静,抬手笑道:“洪师兄尽管动手,我决不躲闪。”
“那你可站好,不要乱动啊……!”洪子宁眼神一凛,便即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