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躺在炕上。
张战刚和老爹说起明天溜套子的事情。
“刚子，你带着大黑去吧，把咱家的枪也带上，指望你那五把抄（身手很水的意思），再出点啥事，命就逮撂在那了。”
“行，我知道了，明天带着大黑上山。”
大黑是家里的猎犬，不是狼狗也不是细狗，就好像普通的土狗，不过大黑很高，有将近五十公分高，打个哈欠，一口锋利的牙齿让人望而生畏。
大黑从不轻易叫，不像别人家的土狗有了动静就汪汪的叫。
张战刚和大黑的关系很好。张战刚甚至见过大黑的老爹老妈。
大黑刚出生还没睁开眼睛，张战刚就抱着玩儿，幸好战刚老爹安抚住大黑它妈，否则张战刚就得被咬死，那时他刚来到家里，也是不懂得护崽母狗的厉害。
现在每天又和大黑出去跑步，人和狗的感情非同一般。
说起狗。在现在这个时代，差不多家家户户为了看家护院都养狗，也从来不栓养。
当然，养狗不是为了防人。这个年代虽然家家户户都穷，可邻里关系是有些小磕碰，但从不用担心被谁坑害，被谁偷了家，每家每户都知根知底，相互之间帮衬早已经形成习俗。
养狗主要为是为了防野生动物，比如狐狸、黄鼠狼等动物祸害家禽。
狗毕竟灵敏，半夜要是叫起来，通常是家里进来野生动物了，主人听到狗叫会出来赶跑野生动物。
其实住在屯边的几户人家，冬天的时候，或多或少都要被狐狸獾子啥的偷走几只鸡鸭。
第二天清早。
张战刚将绳子打成一个圆环背在身上，腰间插好刀，高玉梅留下的刀也带着。这算是全副武装了。
老爹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杆枪。
嚯！
三八大盖还是汉阳造，张战刚没有分清。但他大学军训打过靶，可以肯定不是现有军队的武器装备。
“爹，咱家咋还有这种枪呢？这是三八大盖还是汉阳造？”
“你小子不认识就别胡说，这是中正式！”
“啥？中正式？”
张战刚有些懵，有这个枪吗？电视剧中也没怎么听说过啊。
这几年，张战刚跟着老爹打猎，都是使用的鸟铳，就是放黑火药和铁砂、然后用底火引发的一种枪，这玩意，火药多了不行，少了不行，开一枪还得用通条擦擦枪管。
老爹给儿子解释了一下什么是中正式步枪。
“老子就教教你啥叫中正式，这枪口径7.90毫米，全长1110毫米，全重8斤，初速810米每秒，表尺射程2000米，有效射程1000米以上，刺刀全长约575毫米。使用的是尖头弹，杀伤力贼大，这枪还可以使用捷克ZB26、二四式马克沁的子弹。”
“知道哪里生产的吗？”
老爹开口问道。张战刚听晕了，说了句不知道。心想这老爹难道是隐居深山老林的大佬?
老爹仿佛陷入了沉思，一边细心点摩挲着枪身，一边神色落寞的说道。
“这枪啊，是11厂出的，这枪杀了不少小鬼子，也杀了不少自己人呐。”
语气中充满了怀念、感慨和落寞。
老爹又教了一下张战刚怎么使用，张战刚用心记下，其实这杆枪也不是让张战刚远程打什么，也就三四十米的事儿。不需要太专业的狙击技术。
学完的张战刚好奇的问老爹。
“爹，你以前是大官儿？”
张战刚的好奇心在一刻出奇的爆棚。
老娘端着早饭进来了，早饭很简单，玉米面糊糊、粘豆包，外带咸萝卜条。
听到儿子问，就随口说了一句：“啥大官，就是一个打黑枪的！”
张战刚这一刻的八卦之火无论如何掩盖不住。
“娘，说说呗！”
老爹瞪了媳妇一眼，“胡说八道什么玩意儿，吃饭！”
老娘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事不能说。
“瞧瞧我这记性，儿子吃饭，娘瞎说的！”
张战刚看老两口都闭口不谈他们的过去，也不好再问，想着上山的时候问问玉梅再说。
一家人吃完刚刚要把碗筷捡下去，玉梅来了。
穿着羊皮袄，腰间系着布条，脚下穿着毡靴子（羊毛擀制的），头上带着一定顶毡帽儿，乌黑的辫子盘在脖子上。手上带着棉手闷子（只有拇指的棉手套）。
“大姑吃完了？我收拾吧！”
看到要收拾碗筷，高玉梅将棉手闷子褪下来在身后系上（两个手套用布绳连在一起，防止丢失，不用时，将手套在身后搅在一起，不影响身前干活。），帮着老娘收拾碗筷儿。
老娘也没有和侄女客气。
...
打了一个口哨，张战刚看着跑过来的大黑。
“走了，大黑，跟我上山！”
一男一女一条狗，向着东边的山上走去。
张战刚也是羊皮袄，毡毛靴、头顶狗皮帽，一手提着唐刀棍，身上背着绳子和中正式。
“玉梅，你知道我爹是干啥的不?”
“大姑不让说！”
张战刚没想到老娘早就防着他这一手，不过看到玉梅脸色纠结，就感觉有戏。
“玉梅，咱倆这关系，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高玉梅没听出来张战刚在套近乎，反而以为他认可了两人之间的关系，这就意味着张战刚肯娶她。
心中不由得有些激动，这么多年，终于有一个人能够正常对待自己，而且自己也喜欢的人，越想越甜蜜，甚至再想孩子的名字叫什么。
“玉梅？”
张战刚看到玉梅没有说话，又追问一句。
高玉梅脸色有些发热，粉嘟嘟的脸庞，红嘟嘟的嘴，看得张战刚有些神迷。
“我跟你说了，你可别说出去！”
“嗯！一定一定！”
高玉梅左右看看，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这才小声说道。
“姑父以前是大姑家的长工，那时候大姑十六的时候給说了一门亲，成亲当天，男人就死了，大家都说然后大姑过几天也死了，大家就说大姑克亲、克夫、克子，家里要把她丢出去，甚至有人说把大姑乱棍打死。那时候大姑父喜欢大姑，就带着大姑上了山，说是干的事二炮手的活，就是打黑枪。后来小鬼子来了。去了关里，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回来了。以前我们老家是龙江的，大姑不愿意回那个伤心地，就来这里落了脚，我爸也是知道我大姑在这里，才投奔过来的。后面也没什么事，你可别出去瞎说啊！”
张战刚倒吸了一口气，二炮手？不知道，但奶奶的名字也不是姓李啊。不管了，至于是不是土匪不重要，毕竟救了自己的命，又供自己吃自己穿的。
“知道了！不会和别人说的。”
两人一狗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溜套子。有的套子就剩下一只兔子腿儿，这明显是给什么动物吃掉了，也有三只死兔子，还有一只活兔子。
突然，大黑汪汪的叫了起来，声音很急促。
张战刚顺着叫声望去，看到一大三小，三只野猪，正晃晃悠悠的过来。
张战刚想着还有这好事儿？慢慢举起了枪，瞄准了大猪。
高玉梅低声喊了一声别，但却晚了！
“砰！”
一声枪响，震彻山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