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好像就是这样,走在长长的道路上,抱着背包,永远在丢丢捡捡,而包里的东西,在最后也与最初完全不同了。“再见到你,太幸运了。”韩亭熙吸了吸鼻子,他也只有在褚泽面前,才会有这种像小孩一样的脆弱,他难过地说,“但艾薇儿呢,我还有运气再见到她吗?”那是火种。一个从人类未踏足宇宙时,就存在的势力。如野草,是疯狗,永远藏在暗中,狡诈、恶心。而艾薇儿,已身陷囹吾。而他和褚泽,却束手无策。“有的。”褚泽肯定道。他紧紧握住韩亭熙的手,身体向前倾,拇指温柔地擦过他的眼角,抹去那些滚落的泪水。声音很轻柔:“艾薇儿也在拼尽全力,想要与我们重逢的。”褚泽看着韩亭熙,一点点擦去他的泪痕。他的男主,才不过二十岁出头,却已肩负了太多。为了他的理想、他所在乎的一切,韩亭熙像一个执剑的孩子,羽翼尚未丰满,但已经用力披荆斩棘。“我不会放过他们的。”韩亭熙低垂着眼眸很久,长睫上水迹未干,但面孔却重新冷静了下来。他慢慢说:“只要我存在的一天,就不会放过火种一日。”褚泽想,即使并未像书中那样,韩亭熙被火种当做实验品折磨了一年,从而燃起对纪薇、火种的无限恨意。但也最终,因为所在乎之人,韩亭熙升起了对火种一致的怒火。“您的外卖已经送达~因为没有出入准许,所以将您的外卖放在异能学院石碑旁~请给个好评么么哒~”欢快的提示音响起。褚泽站起身,揉了揉韩亭熙的脑袋,“先吃点东西。”韩亭熙闷闷地嗯了声。看着褚泽往外走,半晌后,捂着脸趴在了桌子上。莫名其妙哭了。他觉得有点丢脸。可能刚才氛围太安逸美好,勾动他钢铁般男子汉的内心,也化作了绕指柔情。韩亭熙如此想。绝不是他爱哭。他趴了一会儿,偏过脸,给金筠发过去消息。他们几人私交从大学时就要好,一直到现在。但笑雨还在前线作战,他并不想让他分心,所以只选择告诉金筠这件事情。给浦维萨的消息依然石沉大海。起源星域,那是现在火种的地盘。浦维萨深入其中,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不过韩亭熙知道浦维萨绝不是冲动的人,即使艾薇儿失踪让他情绪失控,他也一定会保持一定的理智。所以大约再过一段时间,浦维萨应当就从起源星域返回。而那时,他也会受到对方的消息了。褚泽拎着外卖回来,看到韩亭熙正窝在沙发里面,细瘦的脚腕搭在沙发靠背上,眼睛上罕见地戴上了数据眼镜,正躺着处理公务。他将外卖放下,伸手握住韩亭熙的脚腕,拎起来晃了晃,“来吃东西。”“等会儿。”韩亭熙咦了一声。“怎么了?”褚泽看到他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韩亭熙说:“创生之域,发生了新变化。”这是卢敬瑜给他发的一些资料,里面提及了帝国研究员们的最新发现。“创生之域的通道最近趋于了稳定,”韩亭熙坐了起来,向褚泽说,“这说明两个位面已经极为接近,位面潮汐达到了临界点。”褚泽略一思索:“他们在创生之域的通道内,看到了另一个位面的样子?”“他们发现了那里有智慧生命的踪迹。”这是很容易推测出的事情。因为褚泽在之前,就亲眼见到了通道尽头,创生之域彼端的宇宙星空。那是一片略显荒凉的宇宙。但褚泽,却分外熟悉。因为那是他的故乡。柯音齐第192章 褚泽和韩亭熙在曙光大学内住了七天, 而韩亭熙的假期也即将结束。关于主星区的兽化病例,已经被帝国军部用雷霆手段镇压,现在那些兽化病人都安置在统一的星球内。韩亭熙现在并不需要亲自去执行镇压任务了。不过现在的宇宙局势中, 军部中除了身处闲职的人, 没有任何人能闲下来。韩亭熙在休假期依然有繁多的公务要处理, 而且上级也在不停催促。按照他的推测,调令也差不多快要下来了。而这一次, 他不会再安稳停留在帝国之内, 而是会直奔迷雾边缘,成为第二作战军防线中的一员。“靳莹没有联络你?”韩亭熙站在试衣镜之前, 低头挽着袖口,他此时穿的比较正式,剪裁的得当的衬衫勾勒出他挺拔的脊背和腰身,如一根沾着雪的青竹。“没, 她应该快离开帝国了吧。”褚泽微微低头, 就能闻到韩亭熙和自己身上如出一辙的味道,是他们共同生活很多天留下的证明。只是这一点,褚泽的掌控欲和占有欲就得到了满足。他从镜子里看韩亭熙,手伸出去, 为他将衣服上的褶皱抚平, 然后从后环抱着他, 慢慢将腰带扣好。修长的手指从腰两侧一点点, 拉着腰带扶正,再慢慢停在中间, 似有似无用指尖刮过腰带下面的部位。韩亭熙微微侧过头, 肩颈上是褚泽温热的呼吸,有些痒, 让他耳朵轻轻动了一下。“你别这么动了!”韩亭熙用力抓住褚泽的手,嘶了一声,“要不要出门了?”看到韩亭熙不高兴,褚泽就高兴了。他在韩亭熙侧脸上亲了一口,“这么不禁逗啊?”韩亭熙哼了一声。拿过褚泽递来的外套,将自己裹进去,然后换上鞋,准备出门。褚泽一向比韩亭熙起得早,他们睡在一起时,韩亭熙总是懒洋洋的赖床,直到褚泽准备好一切,才慢吞吞爬起来。所以现在,等韩亭熙换完衣服,他们也就可以出门了。褚泽早已穿戴得当。他们要前往隔壁大学的医院,那里有全帝国最顶尖的医护人员和医疗设备,而柯音齐正在其中治疗休养。褚泽记忆恢复后,脑海中也时不时想起柯音齐。他对这个女人的感官有些复杂,对方是一个真正的,为律法服务的女人。从她的异能,到她的处世准则,全部贯彻着法律的冷静和严厉。褚泽想去见她一面。他还记得当初五十三票审判之后,柯音齐从审判席走下,在审判的高台上,与他擦肩而过时,纤瘦却挺拔如刀锋的背影。“我的预约今天才通过。”韩亭熙拿起放在门口的花篮,里面花朵高低错落,是精心设计过的。里面的花朵还带着新鲜的露水,是褚泽刚刚从外面花海里摘下来的。虽然花海中玫瑰花居多,但其他娇艳的花也不少,正好满足了二人的需求。“昔日的大法官,如今就算失去了能量,也依然有很多人关心。”韩亭熙总结,“也不知道那么多大人物中,他怎么就允许我去探病了。”“总不能是愧疚?”褚泽带着几分调侃道。“也说不定。”韩亭熙还记得当初,自己对于柯音齐是抱着一丝怨愤的。即使他知道,柯音齐的一切作为,都是为了帝国的安危,而她也并不是亲手杀了褚泽的人。她只是帝国律法具象化的刀。但韩亭熙依然怨恨了她许久。直到进入军部,见识了太多帝国上下的腐烂和肮脏。